“武头儿,这个还有气!胸口都还在动!”
一个人过来扒了扒桑十五的眼皮,又摸了摸桑十五的额头,“烧得厉害,活不成了,拖乱葬岗去吧。”
“他身上没伤,大概就是饿得,喝碗粥应该能缓过来。”
“你想救他?”
“向家粥铺也不远,跑个腿的事儿,好歹是条人命。”
“烂好心,遇到你也是他的造化,去吧去吧!”
一双手抱起了桑十五,一阵摇晃之后,甘甜的米香蹿到了桑十五鼻子底下。
桑十五和小狗似地嗅嗅闻闻,意识还没清醒,身体先被米香唤醒,从那人手里抢过碗,大口大口地把粥往自己嗓子眼里灌。
“慢点儿,慢点儿!你这孩子,小心呛着!”
一个人在桑十五背上拍了拍,看他吃得快,笑了起来,“还会吃饭呢!死不了!”
“行了行了,把他扔这儿,向家人不至于让他饿死,咱们还要巡逻呢!”
那人点点头,把桑十五放在阴凉处,离开了。
一碗粥下肚,桑十五终于缓了过来,他看向那个离开的背影,看衣服大概是公廨里做事的人。
他现在在一个粥棚里,难民们衣衫褴褛,却还在有序地排队,每个人手里一只碗或是一个桶,等待着领粥。
桑十五做起来,那人在自己身边还留了一碗粥,他捧起粥碗,细细品着米香。
听那两个人说,这里施粥的应该是一户姓向的富户,粥棚里支了八口大锅,每个锅里都翻滚着雪白的米花,粥液黏稠,米香扑鼻,桑十五估计每口锅里少说也有二十斤米。
这向家倒是大方。
只不过可惜姓向,他现在看见姓向的就觉得烦。
“小姐来了!”
难民们的神情显然有了些波动,他们抻着脖子,都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身后传来马车停下的声音,桑十五顺着他们的视线,端着粥碗转了个身。
粥棚外,少女白衫银簪,侧颜清秀,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在微风中轻舞。
当他看过去的时候,这向家小姐正在指挥仆人们把大米搬下车,垒在粥棚边,她虽然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周边的人都对她言听计从,眼神里全是信任和仰慕。
“这就是向家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是啊,向家粥铺的粥之前可没这么稠,是小姐看不下去,下令每锅加八斤米!”
“嚯,八斤!这向家真是有钱!”
“谁说不是!”
桑十五怔怔看了片刻,越看这白衫少女越觉得眼熟,推了推坐在他身边的人,“大哥,这向家小姐,叫什么?”
那人上下扫了一眼桑十五,哼笑一声,“小姐芳名,岂是我们能知道的,喝你的粥去吧,年纪这么小就别做春秋大梦了。”
旁边有人插了句嘴,“向家应该就这么一个小姐,这大半个月也没见其他人来过粥棚。”
桑十五心跳如鼓,他直勾勾盯着这向家小姐,越看,越觉得她的眼睛,轮廓,和那奸佞向香凝相似。
只是这白衫少女尚且稚嫩,全没有那奸佞阴鸷暴戾。
似乎是捕捉到了他的视线,那疑似向香凝的白衫少女转了个身,端着一碗粥一步步向桑十五走来。
那一刻,周遭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去,只剩下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被白衫少女踩在脚下。
桑十五捏紧了手里的粥碗,浑身肌肉绷紧,打碎碗,用碎片划破她的喉咙,这一切瞬息之间即可完成。
近一点,再近一点……
再近一点,直到他伸手就可以划破她的脖子。
桑十五克制着自己兴奋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