炁是灵清之体,无音无色,无相无形。
不过,在如今小姜等人所处的秘境中,此时的炁却是好像有些悸动紧张,焦躁不停。
三耳炼丹炉在莫名燃起,练功浴池也在波纹伺机,就连平淡无奇的千尸骨树,现在都好像有了剑戟森森。
这一切仿佛都在彰显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和迫在眉睫的危机,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究竟会怎样?
“二姐?”
看到裴香罗已经发色枯黄的蜷缩在地,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就宛如一种脱水的养神仙芝,裴可尧的内心似水柔情,于是他慢慢走上了前,并轻轻的蹲下护在了对方的身边。
“二姐,你……还好吗?”
“六弟,对不起,”
裴香罗低头趴在地上,这时的她已经不再意气风发,妩媚妖娆,除了有气无力的回应外,她的皮肤干瘦暗黄,手背上也皱纹丛生。
“对不起,六弟,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自私自利害死了你的母亲,是我鬼迷心窍害死了大哥,是我无情无义才害死了柏木和笪姐,是我是我都是我,是我害死了所有爱我的人,我、我……”
裴香罗痛苦的用双手捂住了面庞,她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就只是用皮包骨的支架强撑着自己。
“二姐,”
裴可尧小心的掰开了对方的双手,并温柔的替代它们扶起了裴香罗的头,那是一个萎靡不振和有些枯枝败叶的头,眼睛里早已没有了任何光泽。
“虽然我不知道柏木和笪姐是谁,对他们的心思也无从得知,但是我母亲和大哥自始至终都没有憎恨过你,请相信我,二姐。”
“我、我罪孽深重,恶贯满盈……”
“二姐,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我根本就不会在乎你之前都做过了什么。”裴可尧双手托着裴香罗的面庞,他的大拇指还安慰似的抚摸了几下,“天下无道,世间薄凉,这些就连诸多英雄豪杰都无法变通,更何况你一个小姑娘乎?”
一语动灵台,斜月三星白。
再看眼中物,犹是故人来。
裴香罗终于哭了出来,随着眼泪的滑落,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无人问津,衔冤负屈的时候,只不过这次她已经不怕了,因为裴可尧就在身边。
“无论你当时做了什么,想必那时候都是你所能做到的最好抉择了吧?你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受伤害而已,何错之有?二姐你一点儿过错都不曾犯过,你从不相欠这世间上的任何人,你无需对他们有任何愧疚和交代。”
这时裴可尧把裴香罗抱在了怀里周身护体,就像当年裴香罗把他保护在怀里一样。
“只是可叹我裴可尧窝囊之辈,软弱之行,一生都被别人庇佑在身后,无论是父亲还是大哥,无论是母亲还是二姐你,我终究都只会躲在你们的保护下苟且偷生,曳尾涂中。”
“六弟……”
裴香罗抬头,她看到了裴可尧的泪珠。
“如若我能早点儿明白事理,如若我能像其他男子、像大哥一样英勇无畏,那么母亲就不会郁郁寡欢,心死轻生了,二姐你也不会踽踽独行,堕入迷踪,还有父亲和大哥……”
裴可尧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只是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我这个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生,我根本就不应该降临于世,这一切的因果其实都应该报应在我的身上,根本就不关你们的事,所有的惩罚都应该让我裴可尧来独自承受……”
“六弟,不、不,不是这样,”裴香罗虚弱又焦急的打断了对方,“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
呆呆的看着裴家姐弟,看着他们相拥而泣,小姜獴獴和灵秀一时之间竟都沉默寡言,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威震一方的金砖玉石中,居然还藏有这样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经意间两人便一起看出了神。
“小气鬼,小气鬼,”但好在灵秀率先反应了过来,只见她悄悄的拉了拉姜德逾的衣袖下角,然后轻轻说道,“趁着那坏女人功力尽失,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哦、哦,好,好。”听到灵秀的提醒,小姜连忙应答的同时还迅速收回了自己的银针,并恍然大悟道,“走,小霸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说着小姜就拉起了灵秀的手,两人带着獴獴转身就走,他们需要穿过尸骨林才能到达炼丹炉的出口。
而这一幕,恰巧也被相拥的裴家姐弟看在了眼中,看着两个年轻人相伴相随,执手同源,年长的两人不禁都有些唏嘘。
“二姐,你可曾想过如他们这般逍遥自在?”
看到小姜视若珍宝的把灵秀护在身边,看到灵秀情义相浓的偎依在旁,还有沙金狐獴忠心耿耿的守护陪伴,裴香罗的眼皮慢慢耷拉了下来。
“我……我不配。”
“二姐说的这是哪里话?”裴可尧抱了抱对方,接着安慰道,“这世上哪有人配不配的,其实就看你想不想而已,大哥曾经教导过我说,权贵千度秤,金银万重砣,唯有大自在,九霄阅山河。”
裴可尧看向了怀里的人,好似如释重负般。
“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了大哥的意思,我终于明白了大哥的寓义,所以我打算离家远游,去寻找那大哥的理想之所。”
“六弟,你?”裴香罗抬头看向了对方,疲惫的双眼里溢满了惊茫,“你真要如此?”
“二姐,我虽贵为裴家的公子,但身边无不是酒肉之徒或红粉花鸨,朋友难交,佳人迹消,这样的圈地自牢我早已心生倦怠,所以这些年来我不时之间就会偷偷摸摸的积攒盘缠,修炼武艺,一直都在为出行准备东西,现在时机成熟,我决定明天就走。”
说到这里,裴可尧还认真的凝视向了裴香罗。
“二姐,你想和我一起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