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就是那个沈念(2 / 2)满堂花醉,三千霜寒首页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沈诫有勇有谋,以十万大军拒敌五十万。半年内歼灭叛军主力军队,又用两年时间彻底清理掉叛军余党。而沈诫所率军队,在短短两年内扩充至三十万大军。当时当今圣上尚且年轻,且亲政不久,根基不稳。朝中文官皆惊惧,担心沈诫趁机拥兵自重,功高盖主。五王之乱已然让朝中人人自危,如惊弓之鸟。

谁曾向,战事一歇,沈诫便上书朝廷,言明身患恶疾,恐怕今后不能再领兵,请求天子派太医前去接他还朝。皇帝和朝臣皆松了一口气。

还朝后的沈诫立马上交兵权,卸甲归家,几个月称病闭门不出。后圣上三顾茅庐,才又请得他出任吏部尚书一职,掌管天下吏治,虽已没有手握重兵时的权势滔天,但也是实权在握。

沈念生母出身范阳卢氏,乃卢氏嫡次女。其外祖父当年助先皇登基,有从龙之功,被先皇封为英国公。其姨母,范阳卢氏嫡长女幼年时就与当今皇帝定亲,现在乃当今皇后。其表兄乃当朝太子。

当年皇上刚亲政,就爆发了五王之乱,长公主王璎珞自请代皇上亲征,携驸马李长风奔赴战场。说是代皇帝亲征,也有不放心沈诫,代皇帝督战之意。再说这驸马李长风也是出身不凡,乃陇西李氏嫡子。陇西李氏武功起家。这李长风英俊潇洒,文韬武略,与沈诫还有同窗之谊。当年以探花之身尚公主,领大司马之职。与公主育有一子,名为李信。

奈何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人生而有贵贱,但死亡不分高低。

平叛战事吃紧的时候,为鼓舞士气沈诫身先士卒,亲当先锋,于战场之上中了冷箭,险些跌落马下,驸马李长风拼死相互。沈诫生还,擒反贼。奈何李长风胸口中箭,伤重不治身亡。

公主一怒为红颜,誓与反贼不共戴天,亲自披挂上阵,与沈诫并肩作战。一时间军心大振,平叛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大败敌军,挫伤敌军主力,使五王之乱止步黄河口。

再论及当今皇室,源起于山西王氏,乃延绵几百年的大世家,族中多才俊,女子也自幼接受与男子一般的教养。先皇登基后,对子女的教育更是沿袭王氏家风。长公主自幼酷爱刀剑,先皇便请了武功师父仔细教授,因此王璎珞不仅才情卓著,更是有着不输男儿的英姿飒爽。

王璎珞与沈诫并肩作战两年,竟让长公主与沈诫在同袍之谊中暗生情愫,战场上九死一生间互许心意。

奈何礼法世俗桎梏。平乱后,两人均不提此事。

沈诫卸甲归家后,几个月安心“养病”,与发妻卢氏团聚。卢氏性情柔婉,才情出众。因着长公主一事,沈诫对发妻愧疚在心,更是温柔以待,夫妻之间琴瑟和鸣,不久卢氏再次有孕。

奈何此时宫中却传出了长公主有孕三个月的消息。要知道驸马李长风去世将近两年,且三个月前长公主和沈诫还在战场之上,未班师回朝。

一时间朝堂民间舆论哗然。

皇帝了解到,驸马李长风曾于战场之上“托孤”,拜托沈诫照顾长公主和幼子李信。

皇帝心疼长姐饱受战乱,又经受中年丧夫的苦痛。连下三道圣旨。

第一道封当年还是皇贵妃的范阳卢氏长女卢凌雅为皇后。第二道封卢凌雅之子为太子。第三道赐下婚约,令沈诫以平妻之礼迎娶长公主。

前两道圣旨对英国公府以示安抚和补偿,毕竟沈念母亲沈卢氏乃英国公嫡女,秦国公迎娶平妻实在是损了她的颜面。安抚过后第三道圣旨便顺理成章多了。

英国公纵有当年协助先皇登基的从龙之功,奈何先皇已逝,当今皇帝皇位稳固,杀伐决断已露锋芒。英国公携家人入宫谢恩。一切尘埃落定。

大户人家娶妻纳妾本是寻常之事。奈何沈念的母亲卢氏与杀伐决断的长公主截然不同,她是个心思细腻的柔弱女子,夫妻多年她向来以沈诫为天地,对沈诫用情甚笃。圣旨已下,再无转圜。也可能是因为当时卢氏胎未坐稳,加之哀婉之下还要强颜欢笑,跟随家人入宫谢恩。

出宫回家的路上卢氏便小产了。沈诫遍请名医,但卢氏的身体还是急转直下,月余便撒手人寰。

按照惯例,豪门大户失去当家主母,主君要守哀一年方可再娶。但皇帝赐下第四道圣旨,特准沈诫三个月的守哀之期。三个月后迎娶长公主,且同时赐下新的长公主府邸,特准沈诫携长公主分府别住。如此一来,长公主和沈诫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尴尬。毕竟沈家刚失了当家主母,且她的死还和长公主或多或少有些关联,此时若长公主入住沈家,必然会引发不必要的龃龉。

之后便发生了沈诫与长公主的婚宴之上,司仪唱和“礼成”之后,沈念跪着笑敬继母“毒酒”,致使长公主诞下死胎的事件……

按照月份来算,那胎儿早已足月,只待降世。相传那是个男胎,降生时骨肉饱满,紧闭双眼,但神情安然,如睡着了一般。但探查过去就知道他早已气息全无。

长公主哀恸异常,产后血崩,九死一生方捡回一条命,之后更是悲伤过度昏厥数日,更是数月缠绵病榻,从此身体羸弱。

真是世事多磋磨,半点不由人。

沈念其罪按国法当诛,但其情可悯。加之长公主病中求情,其外祖父英国公、姨母当朝皇后卢氏负荆请罪,愿意担负起“教养失当”之罪。皇帝思及英国公痛失爱女,且拖着老迈的身体不断跪求,涕泪齐下,皇帝才秒了沈念的死罪。特旨法外开恩,特准秦国公沈诫以家法处置沈念。

圣旨申斥道:“吾皇念及沈念年仅十岁,骤然失母,惊痛之下心智受损,才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举……特命秦国公沈诫以家法处置……”

相传沈诫在山中建了庵堂,令沈念带发修行,一生茹素,为母亲和死去的胞弟积德祈福,永世不得离开庵堂。

但沈念一到山中,便徒手拆除了沈家为她建的舒适庵堂。自己在原地亲手建了座茅屋。

世人皆谓之沈念定是清醒后方知悔痛,要以己身之苦来赎罪。

王瞻扫视四周——不想竟便是眼前这茅屋了……

苦修赎罪?王瞻心中冷然,但神色丝毫未变。

“并无想象中的苦?”见王瞻目光扫视屋内物什后神色却如常,沈念淡淡开口,语气不怒不嗔,竟还有丝戏谑。

“姑娘说笑了。王某不敢置喙。”王瞻眼眸低垂,本分答道。

之后两人默默无言,只听得屋内瓷勺轻碰瓷碗的叮铃之声。

“姑娘,在下的衣服……”

王瞻的手动了动,却始终未从被子下露出一根手指。

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思忖着:山中独居的孤女,应当不会备男装吧,该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