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铜壶重新放置在小火炉上,铜壶底压下的空气让火炉内的银丝炭迸溅出几粒猩红的星火,发出轻微哔啵声后湮灭。
沈念把茶杯放在口边轻吹几下,感觉那水温适宜,才递到男人嘴边:“喏。”示意他喝茶。
一杯热茶饮尽,男人的身子忍不住一丝轻颤。
沈念知道,那是人在经历了极度的寒冷之后,乍然遇到温热,身体的应激反应,非意志所能控制。
她把茶杯顺手放在门槛上,抬起男人的手,忽略了他的轻微挣扎。稍拨弄开他腕间衣物,右手三根白玉似的手指压在男人的脉搏处,凝思片刻后:“你需要取暖。”
抬眸看着男人煞白的脸:“还能起身吗?”
男人提了口气,感觉四肢百骸仿佛有千斤重,但还是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抠着门框慢慢站起来。哪知身子还没站直已经眼前一黑,一个趔趄……
一息后眼前再恢复清明时,才发现左手握在了沈念的手腕上,下意识就要松开。
“莫怕,我扶你。”沈念已经用另一只手顺势扶住男人的手肘,给了他足够站稳的支撑。
待男人在榻上躺下,沈念顺手拽过被子盖住他,转身在床尾处的木架上取了两个汤婆子,走到旁灌满水,拿了两方绢布,把汤婆子一个个缠绕,塞进被子里,一个放在男人怀里,一个放在他双腿旁。
“你躺着莫动。”她边说着,边转身在置物架上取了一个白玉瓷瓶,打开瓶子后右手顺势自左腕间抽出一方丝帕,用帕子捂住白玉瓷瓶的口,倒过来,有液体浸润了帕子。
“你需要睡一会儿。”说话间沈念左手揽住右手阔大的袖口,把右手里的帕子捂在男人口鼻之上,男人浑身一惊,本能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沈念感觉腕间一阵紧缩压痛,皱起眉头,但那压痛也只不过一瞬罢了,男人便松了手——昏睡过去了。
沈念把帕子拿到水盆清洗,拧干水分,随手搭在盆架上晾着。
把手上的水擦干后,沈念转身拿了针线簸箩里的剪刀走到床前,掀开男人上身的被子,把男人的上衣剪开,随手扔到地上。直到男人身上只剩下一条亵裤——大腿上有血迹。果断剪去裤腿。
一一查看过伤口,沈念皱了皱眉——血流速虽缓,但并没有完全止住,伤口有些深……
转头看了看还放在茶案上打开着的书,书页被风吹得掀动又落下……
可惜了,本来打算今晚把这话本子看完的……
小半个时辰后,沈念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忙碌了这许久才终于备齐了治疗所需的东西。果然,太久不出诊,有些手生。
把薄如蝉翼的手套戴在手上,执起刀,果断下刀,一丝血顺着刀口拉开的方向延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