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航七星酒店,出自当代世界著名设计师迪赛恩的手笔,整栋楼高三十六层,采用了古时候泰坦尼克号沉没于北大西洋纽芬兰的灵感。
酒店的前身保留着那艘奥林匹克级邮轮的样子,后半截身子则沉没在地下,将时刻定格在了彻底消失在海底的前几秒。
舅舅带着一大家子,走进来显得很从容,似乎这酒店是他名下的一家产业,可显然不是,他或许只是经常出入这里。
罗知明像是羔羊披着狼皮,走起路来微驼着背,不自信地左右闪躲目光,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
定制的大理石纹瓷砖,表面抛光过,反射出的光可以照亮酒店一楼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完美细致,线条感强烈却又雕刻考究的欧式装修风格,复原了当初由莱昂纳多与凯特联袂饰演的杰克与罗丝(另译作露丝)爱情初遇的经典场景。
二楼可以有大堂前的双向旋转楼梯踏着铺好的金色地毯走上去,左转右转都可以到达邮轮的甲板,若是在晚上,那里可以俯瞰近海灯火辉煌的夜景……
鲁登道夫教授将面试地点定在了酒店的七楼,所以舅舅带着罗知明三人熟门熟路地乘上电梯,电梯的无感上升,若不是看得到外面静止的参照物,可以令人几乎没有感觉,从透明的单向玻璃向外,阔蓝的海景别墅就坐落在脚下,那里住着市里真正的‘上层建筑’。
“老王,你怎么这么熟练,是不是在这里干过什么坏事?”
舅妈揪着舅舅的耳朵,舅舅龇牙咧嘴弯着腰求饶,好在电梯里没有外人。
“亲爱的,孩子还在呢!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舅妈转过他的猪头,看到舅舅真诚无辜的眼睛才又松开。
“哼,量你也不敢!”
罗知明和弟弟王泽飞默契地搭着肩膀转过去看海景,罗知明手心都是汗,此时趁机在王泽飞厚实的肩上抹了个干净。
第七层的大厅里是简约典雅的全中式装修风格,一扇屏风立在大厅中央,周围的走廊可以环绕着下面的空旷主厅一圈,栏杆也是用的红漆抛光木制柱子。
电梯门外等候的一个年轻人穿着得体的西式古典黑色西服,他惊奇地将目光锁定罗知明,尽管罗知明的把半个身子藏在舅舅身后。
他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歌德佛伦大学的中国地区外派员,赵寻,负责此次招生面试!几位请跟我来……”
大厅中央有一排黄花梨木椅,当然只供使用,不提供买卖交易服务,看得舅舅两眼放光,就和近代的求生专家贝里·格尼尔斯在野外看到木头里的胖虫子一样,喔,瞧瞧这家伙,一定很贵……
“各位请在这里等候,因为前面已经来了两个面试学生,所以可能要等待一段时间,你就是罗知明吧?还跟我过去排队等候!”
赵寻直接就向罗知明伸出手,罗知明尴尬地在身上擦了擦手,才伸手握了握。罗知名心底疑惑不定,他怎么这么笃定?那个小胖子难道就不可以叫罗知明么?
又或者说老爸老妈早就准备好了罗知明长大后的模样,给了歌德佛伦大学的朋友,然后那位义薄云天的朋友又讲照片给了这个所谓的外派员,并且叮嘱他要认清楚那个身高普通、长相正常,却又因为天天睡眠不足而眼睛里布满血丝的十八岁男孩?
罗知明像一只被牵着耳朵的小白兔,木然地跟随赵寻来到面试厅外,这里他惊喜地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老熟人。
张文浩和王晶晶,他们也在。
罗知明看到他们的时候,张文浩正抱着王晶晶,用手轻轻拍她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慰什么的。
“两位久等,今日预约的三个人都已经到达,离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各位可以稍微准备一下,放松心情!祝你们好运!”
赵寻无视眼前的苟且,说完就开门走了进去。
“诶!罗知明?!你怎么也来了?”
王晶晶撤下踮起的脚尖,从张文浩身上落下来,她长得很高挑,比罗知明矮不了多少,大波浪卷染成了褐金色,看到罗知明惊讶的挥挥手,装作很熟的样子。
罗知明把插在中山装下面两个口袋里的手拿出来,也挥了挥,尴尬笑了笑,表示回应,不过他马上就觉得刚才的动作逊毙了,好像这口袋不是这么用的,刚刚那样看起来一定窝囊透了。
张文浩也僵硬地笑了笑,也抬起手表示欢迎。
“听说八大常青藤名校都被这个学校挖了不少墙角,罗知明,你也被歌德佛伦大学邀请了么?”
王晶晶似乎很意外,罗知明是个敏感的人,听在耳朵里就是,罗知明你怎么可能也被邀请?
“我…呃…侥幸罢了,运气,对,我就是运气好!反正就是来凑个数嘛,或许是他们搞错了也说不定呢?”
罗知明换了个姿势,把手插进裤兜里,耸耸肩,他竭力表示自己就是头还没断奶的小狮子,不可能对你们这种成年的大狮子造成威胁的。
“你们说等会儿会问什么?”
王晶晶抬起头看向张文浩的侧颜,说你们不过是为了客套,罗知明能知道个啥?班长张文浩论成绩、见识、长相都是无可挑剔的,虽然王晶晶和余声是所谓的闺蜜,可目前看样子,似乎是塑料做的。
罗知明此时说不上替余声难过还是替自己暗自庆幸,你们就这样好上了吧!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大概是需要了解我们的品格三观之类的……”
张文浩回答的很官方,也很宽泛,当然这样的回答很少会出错。
“不过没事,我家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到时候会给你也加分的。”
张文浩突然摸了摸王晶晶的头,王晶晶低着头嗯呢。
罗知明歪着靠在墙上,扣着手指甲,他此时比头顶的圆形吊灯还要亮。
“罗知明,你有信心么?”
王晶晶随便问了句。
罗知明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一点!一点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