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
丁缘心头一紧,急忙把油灯吹灭,又将《华阳经》与镀银飞针贴身收好,而后翻上供桌,躲在泥塑佛像之后。
“笃……笃……笃……”
叩门声再次响起,丁缘屏息聆听。
他发现,这次除了沉重的敲门声外,还夹杂着一些细微的交谈声。
“爷爷,里面没人!”
“那就好,看来不用惊扰别人了。你在门边等一等,爷爷去把马车停好,今晚咱们就在庙里休息,明日再接着赶路。”
“嗯!”
随后,庙外响起了马的嘶鸣以及细绳摩擦树干的声音。
爷孙俩吗?听他们话语好像并没有恶意闯入的意思,不过此地荒郊野岭,又是三更半夜,还是谨慎些好。
自己虽说已入练气,但毕竟初涉修行,法术神通还未来得及修炼,若是有意外发生,可没人相救。
凡人世界民风“淳朴”,好不容易挽救的性命,可不能拿来豪赌。
丁缘心中思量,拿定主意决定再观望一会。
很快,庙门打开,两道身影走了进来,借着月光,丁缘透过窗户也算是看清了这一老一少的脸。
老的鬓发霜白,面容清庸,身着朴素灰衣,拄着一根木杖蹒跚而入,是个已过耄耋之年的老者。
年幼的穿得要华丽一些,面容稚气,蓝白锦衣,扎着马尾辫,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女,长得粉雕玉琢极讨喜,可惜面色苍白,唇瓣乌黑,俨然一副患病之相。
两人如丁缘那般,目光仅在空院略一停留,便径直往大堂走去。
少女推开木门,两张八卦图般的巨大蛛网陡然映入眼帘,吓得她猛退数步,连连皱眉道:“爷爷,这里好脏,我们能不能换地方住啊!”
老者摇头道:“此地荒僻,从官道分岔,一路走来就这间小庙能勉强住人,三更半夜的,你总不能让爷爷凭空变个客栈出来吧,再说,不就几张蛛网嘛!”
说完,他伸手将蛛网一一拂去,望着少女又道:“你看,这不就没了?”
而后,拄着木杖迈步走进大堂。
少女撇撇嘴,轻声嘟囔了一句,虽仍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巧跟了上去。
两人进屋后,少女见屋中立着个泥塑佛像,便好奇的凑近瞧了瞧,吓得丁缘浑身绷紧,屏息凝神,丝毫不敢乱动。
老者见状,急忙制止:“丫头,休要无礼,佛像乃圣人坐化所留,你若无礼冲撞,惹怒了它,怕是要降下惩罚的!”
说完,他双手合十,虔诚的对着佛像拜了三拜,道:“老朽陈永望,今夜贸闯神庙,只为借宿一晚,无任何冒犯之意,孙女年幼,不懂规矩,还望圣人莫要怪罪!”
少女吐吐舌头,怯生生的退到老者身旁,也跟着一起鞠躬。
待少女拜完后,陈永望又来到供桌前,拿着烛台上的蜡烛往灯油里蘸了蘸,随后点燃。
呲!
火焰跳跃,整个大堂顿时被一层昏黄的光芒点亮。
做完这一切后,陈永望转过身子,却正好与一年轻男子的面孔碰个正着。
昏暗的灯光下,这张面孔如同黑暗中浮现而出幽灵,让他心中一阵恐惧。
“你……你是谁?!”陈永望惊骇的后退数步,身子碰到供桌边缘,火光顿时摇摇欲坠。
“你又是谁?”丁缘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此时他正好从佛像后面钻出,一脸冷漠的盯着眼前的老头。
这一刻,屋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而诡异,跃动的烛光映照在两人脸上,勾勒出深邃的眼眸和皱纹交错的脸庞。
陈永望上下打量了一眼丁缘,见其面容干净,衣着朴素,身上又无仗刀阔剑,应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匪盗之徒,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回道:“老朽陈永望,这是我孙女陈巧倩。”
说完,他看了眼还在蒲团前站立的少女,继续道:“我爷孙二人今夜路过此处,见庙中未染烛火,想是无人,故而进来歇脚,却不知小哥早已在此,实在失礼了,唐突之处还望小哥勿怪!”
陈巧倩?
这不是韩立的师姐么?
听到陈永望的回复,丁缘脑中瞬间闪过关于此女的记忆。
陈巧倩,陈氏家族女性修士,于黄枫谷中被韩立所救,从此对其一往情深,就算身服忘忧丹仍念念不忘,直到解决黑煞教,与韩立在枫叶林表露心声,却遭对方无情拒绝,最后结丹未果郁郁而终。
终归来说,算得上韩老魔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没想到竟在此处与之相见,而且看其面容,应该是接触修仙之前的模样。
丁缘有些震愕,但神情却表现得风轻云淡,浅笑道:“原来如此,我说此庙荒凉偏僻,如此晚了怎会无故被人闯入,无妨无妨,我也是借宿在此,老丈你自不必拘束。”
“多谢小哥!”陈永望扶手致谢,而后带着孙女与丁缘一起在大堂中找了几个蒲团坐下。
随后,几人便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