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南阁门外一处不算隐蔽的树林间,一位穿着鹅黄色衣服的青年男子骑在马上,他抱着臂,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旁边停着另一匹马,他在听到脚步声后转头看向来人。
“黑衣,白发,你就是姜洵了吧。”
姜洵点点头,随即骑上那匹为他准备的马,问道:“其他人呢?”
那男子漫不经心地说:“早就到了,现在就差咱俩了。”
“那就快点走吧。”
清林宫的院墙之上,一个个宫殿高挂着灯笼,无处不洋溢着喜气洋洋,姜洵眯了下眼,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箭。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动手了,看起来确实很恶心。”身旁那人说。
姜洵转头看向他,虽然面上还是在笑,但汹涌的恨意几乎要从那个人的眼中漫出。
一些往事莫名地涌上心头,姜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箭,把它递给了那个人。
“你对整个清林宫更恨,这第一箭还是由你来吧。”
那人有些讶异,不过还是笑着接过了箭,弯弓,瞄准。
新年伊始,箭矢划破了辞旧迎新的鞭炮声。
惊叫声四起,清林宫周围早已埋伏好的人随之开始行动,谋划多年的一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殿外的刀剑声不绝,文景堂冷冷地看着面前文景岩的幻影。
“哥,你那殿着实是太远了,我懒得走那么长的路去见一个将死之人,只能这样跟你说话了,请见谅。”
文景堂冷笑了声,文景岩像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继续道:“真是抱歉了,让你在那么个大好的日子去死,但是爹说,这样的话你不就跟你娘同一天死了吗,也算是让你们娘俩团聚了。
你也不必太感激我们,要感谢也得感谢望雪楼,他们居然愿意跟我们合作,一起把你这个废物除掉,你说你这是树了多少敌啊。”
文景堂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嘲讽的大笑了起来,甚至笑得直不起腰来,文景岩皱眉看着陌生的文景堂说:“你疯了?”
文景堂站直身子抹掉笑出来的眼泪说:“我可没疯,我就是觉得好笑罢了。”
他和文景岩其实并非亲兄弟,在文景堂还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含冤而死,至于文雁生那个畜生犯过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在知道误会了他的母亲后,因为内心那点可笑的愧疚而把他留下。
最初他居然还天真的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才不被重用,即使身处二掌门的位置也努力分担门派的琐事,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都被文景岩推到了他身上,亏他还将此当作历练。
直到有一日,他在门外无意中听到文雁生和文景岩的谈话,听出了文雁生吞并门派的野心。
所以最开始炼傀儡,曲解命令去拉拢周边门派,不情愿者就屠城等等的作为,都是他自作聪明为了文雁生能更快地成就大业才这么做的。
他承认自己的确操之过急,可他只是太想证明自己了,从小到大那个他心里的父亲一直对他淡淡的,无论他多么用功多么努力,都得不到文雁生哪怕多一点点的称赞和欣赏。
他只是想被多关注一些,他有什么错。
文景堂计划得很好,等到傀儡全部炼成,给父亲一个惊喜,这样他去攻打其他门派岂不是如虎添翼?可谁知就在炼成的前一刻,文景岩带兵攻打了所有他暗中制作傀儡的牢房。
等到他慌乱解释自己的用意时,却被毫不留情地嘲笑和怒斥,文雁生勃然大怒,在文景岩的添油加醋下,他被判罪,罪名是胡乱揣测长老并借此犯下屠城等不可饶恕的行为。
他在狱中受尽折磨险些丧命,还是一个看着他长大的有几分话语权的长辈求情,又将他母亲的遗物拿出来激起了文雁生的那点怜悯,他才得以活下来。
不过文景堂觉得更重要的原因是,如果他以这个罪名死了,总有人会认为是清林宫把罪责都推到了他身上,然后弃卒保帅,毕竟他在世人眼中向来是听话本分的。
因此文雁生把这件事的影响努力压到最小,也饶了他一命,但后来不知是谁走漏风声,傀儡的事情传了出去,即使他们对外称是有弟子心术不正才干出这种事,终究堵不住悠悠众口。
即使后来没有人再主动提起,清林宫的名誉还是受到了损失,再加上文景岩与他养的傀儡一战,带领的良将精兵伤亡惨重,文雁生几乎一年都没有什么好脸色,隔三差五就惩戒文景堂,狱中的伤尚未修养好,却又添了新伤。那阵子他甚至连床都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