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明九不理解他的行为,但确实激怒了他。
“你们这帮权利的走——仆人!”甘临疯狂又恼恨,仍克制恶语,“以后找你们算账!”跳上一条水泥路。
“他们准备充分。先把村警打晕,掐掉监控。还波及了两家人,见到他们面孔的人都没有活下来……”
幽明九一追,一边把调查的经过和结果,事无巨细的作了汇报。好像甘临是他的上司一样。
任何便捷交通工具都不能乘坐,甘临是一路跑过去的。
夏旭升的大院被烧的残破不堪,警戒线外围着乡邻,似乎等甘临来做主。绕房一圈,断墙太整齐,就像被刀劈过一样。
出于保护民众安全需要,幽明九先让荷枪实弹人员疏散围观群众,同时让他们也撤走,似乎把甘临视为危险人物。
“他们四人是朱再搏的手下,”幽明九对着凝视墙的甘临说道,“其中最强的是徐曾喜,擅用刀,专门对付员士,你遇到要小心。”
“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不想再看到‘明六爻’的人。”甘临迟迟不敢面对夏茹的尸体,怕控制不住自己,“把乡亲们也带走。”
“是,”幽明九迟疑一会儿,“夏茹的尸体在另外一处,离此一里的一块荒地里,周边没有人家。”指了指方向。
他熟悉那块地。小时候,和夏茹在那里度过不少快乐的时光。地里的粉蝶儿、黄蝴蝶、白蝴蝶、花蝴蝶乱飞;蓟花、荠菜花、白伞花乱开,高高矮矮,争奇斗艳。
如今,被踩的一塌糊涂,还有几只蝴蝶烂死在草中。
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密封性极好,里面放了大量的冰块。中间的板床上,赫然摆放着两具焦尸体。他脚步踉跄地走去,感觉不是自己走近尸体,而是尸体向自己逼来。
当确认后,他的身子像蛋黄一样晃来晃去。头不停的摇动,似乎要把自己摇晕,不愿面对这真实的情况。这是她的手啊,轻轻一握,就是血污和焦炭。这是她手腕上的玉串,还亮着光泽……
唯一能纯净他心灵的人,变得肮脏、丑陋和失去生命体,精神和身心遭到承重的打击。这导致他迅速的暴走。
产生的磁场漩涡,使得周边的草笔直的竖起来;不远处的电线粘连在一块,闪出电花又熄灭;鸟群恐慌的飞出树林,没多久就纷纷的坠落。
阳赤关注许久,难以置信的笑了笑,望着阴沉沉漩涡流像蒲公英一样飘动,“居然是这样的升华,难道是天丧我?”
一旦散开,所有血肉之躯皆化为沙粉。立即脱掉外套,双拳垂心,芯粒子花从阳赤的手背毛孔里渗出来,从微不可视渐渐膨胀为绒雪花状。他小心谨慎的控制力量和范围。
“震惊百里,不丧匕鬯!”阳赤双拳塞进地面,芯粒子花水纹一样荡过停尸棚。
一瞬间,万籁俱寂,阳赤穿上外套。去请村里人来帮甘临,自己则离开了。
甘临浑身软弱无力,脸上保留着抗拒的神色。恐怖、耻辱和嫌恶感涌上心头,好像盖在棺材里一样阴沉、气闷。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脑袋空荡荡犯傻,就算这样,也不能冲淡眼前现实的画面。这是夏茹的尸体,多么冰冷又残酷的现实。
“天啊,”他凄怆的直摇头,“天呐!”就这样反复叫喊着,仿佛孤独的在人世间挣扎一般。
夜去明来,夏茹的芳容,只剩下一个印象。甘临怕忘了她原有的样子,抱起两具焦尸,走出棚子。
乡邻们围了上来,一双双不说话的眼睛似乎在劝慰甘临。
“临哥,再怎么伤心,也得把丧事办了?”邢向阔和甘临关系好,向前一步,“棺材、花圈、挽联、乐队、丧宴,都在老年活动中心准备齐整。就等临哥一句话了。”
他抱着尸体不动。
“死也是大事情,但眼下总得做点什么吧?”邢向阔示意让出一条道来。
基本上是邢向阔忙前忙后、忙里忙外,甘临只顾着说疯话。
丧事结束,邢向阔想把甘临带到自己家里,他没有去。
白天在村里转悠,晚上到墓地陪着未婚妻的坟睡觉。他有时靠在树上发愁,有时躺在太阳底下咒骂,有时坐在土堆上长吁短叹,有时对着天空绝望的哀唱……
好多人以为他疯了,开始避着他。也有人可怜他,拉他到家吃饭、给他洗澡。
直到来年四月,几场阴雨后,那些暗中监视他人撤走了。他恢复神气,调剂好情绪,立于夏旭升家的断墙上。
各种沉重的念头和怀疑,让他不得不采取行动。四散人经常去三玉楼,那里又是“明六爻”的大本营,为什么不去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