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把黎信刚端起的酒杯抢过去喝,红唇在杯沿留下印记。
黎信这才仔细打量起身旁的女人,浓重的烟熏妆,即使如此厚重的妆容也挡不住面颊的苍老和憔悴。
他感到被冒犯,但他并不在乎这种面上的事。
如果是漂亮的女人,黎信还有聊天的兴趣,但这种…还是算了。
“我请你离开。”黎信直截了当地说。
女人虽然喝醉了酒,但大概知道眼前男人的身份,见没戏了,立即起身离开座位,免得自找苦吃。
“怎么忍心让女人失落呢?”
又一个声音。
这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
黎信回头。
他喝得已有些醉,但还是一眼看出了那个女孩,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个女孩。
他瞪大了眼。
是龚云,她穿着黑裙和高跟鞋,露出的半截身体白皙而诱人。
“你怎么又来这种地方了?”黎信问。
“啊?难道你是我男朋友?”龚云伸手摸了一下黎信的脸,表情俏皮。
“好久不见,感觉你整个人健壮多了嘛,也晒黑了。”
龚云又捏了捏黎信胳膊上的肌肉。
“嗯,现在你和他们已经融合在一起了。”龚云继续说。
“什么意思?”
“第一次见你和那个黑帮胖子站在一起,还有着很强的违和感,现在丝毫没有违和感了,整个人的气质,身材,嗯,你们已经融为一体了。”
龚云对着黎信那桌朋友眨眨眼。
杰克正一边扣动扳机,一边痛饮新的一瓶威士忌。
黎信笑了一下,确实如此。
“你不会爱上这个世界不想回去了吧?”龚云撩拨一下额前的头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
“是不是很多人都不想回去了?”
“是的,如果在新世界混得顺风顺水,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又只是一个小角色,那么谁会想回去,面对真实的世界呢?”
龚云摇晃着酒杯,看向酒吧的门口,那里站着一个黑皮肤的男人隐藏在昏暗中。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这家酒馆没开多久他就站在那里,帮路过的人开门,从来没人见过他说话,也没人对他说话,仿佛他的人生就是为了开门而生。
那才是这个时代普通人的样子吧。
“龚云。”
黎信直接叫龚云名字,显然吓了她一跳。
黎信盯着黎信,想从这张没那么陌生男人的脸上发掘出一些不一样的信息。
“龚云,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回去的,那个世界,我没法忘记,而且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希望能在那个世界见到你。”
“你是不是太久没跟女人睡觉了?说话这么动情?”龚云笑着说,她的脸微红,酒精深入她白皙脸颊的毛细血管。
黎信紧抿着嘴,他不是那个意思。
他只是有些恐惧。
对于永远活在这里。
他深信如果活在这里,早晚要被扔到海里。
“我只是想和你结盟,一起活着回去。”黎信说。
“我跟你说过,我已经超期了。”
“我知道你在说谎。”
黎信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龚云愣了一下,眼前男人比他想象中聪明多了。
酒精麻痹的大脑却异常清醒,黎信忽然意识到一个早已知晓的信息,眼前这女人是第二次进入新世界。
而她在第二次进入新世界之前,杀了一个旧世界的人。
那个因为心脏麻痹而失去生命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同学,而杀他的人,实际上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黎信,别忘了我的身份,我是可以用你的死亡来脱离这里的。”
忽然,黎信耳后闪过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