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一辆黑色的木马车行于崎岖无人的山路,四下白雪皑皑,树影重重,远方雪山耸立。
石砚玉一袭黑衣,翘着二郎腿仰躺在赶风马的帘蓬下,掰着手指数着自己这几日的收获,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寒铁矿二十斤、银土十三块、猴儿酒一树墩、渡元水一葫芦、两株百年人参......发财了,发财了!这转运官做的太值当了!”
石砚玉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骄傲,俄而他给了自己一耳光,暗恨自己实力不行,不然收获绝对不止于此。想到那些错过的天材地宝,他就肉疼的不行——
就说那守山龟,霸占着那么大的一个寒潭,寒铁矿怎么可能只有二十斤!偏的这守山龟狡猾无比,任他软硬兼施,威胁恐吓,始终摇头不肯多给一块寒铁矿,甚至故意拉着他往寒潭去。那寒潭哪里是人能下去的,以他的而今的肉身,分分钟就能被冻成冰块,可不似那冰龟精皮糙肉厚,有寒冰血脉护身;再说那黑纹蚁后,整座山都被她的子子孙孙挖成空壳了,深入地下不知多少米,像座迷宫,她就算表示只有一块银土,自己也得捏着鼻子认;还有那混不吝的老猿,看着没几年好活了,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以及那守山鹰,那家伙也忒凶了点......
想来想去,还是青木狐好骗一点。
“你们这些混蛋给小爷等着,等小爷修为上来了,通通把你们的老巢都撅了!”石砚玉取出一株灵芝,狠狠地咬下一口。赶风马的车厢口就连着帘蓬,是两块自行感应开合的木门。
他向着最后一头山河守护使所在前进。
少年不知道的是,从他离了守山龟的领地开始,便有一双无形的视线始终注视着他,如影随行。此人修为高深,就在数百米之上的云空,乘坐灵鹤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山间的少年,而少年无所知。
此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宽额长脸,神情冷峻,束发戴冠,身穿一件浅蓝长衫。
“从此子的行事作风来看,虽有贪墨嫌疑,故而向山河守护使敲竹杠,但应是熊崎麾下的转运官无疑,不是那杀死守山蟒的逆贼。”吴奇贵自诌,继而眉头皱起。
守山蟒之死必须要查清楚,揪出幕后真凶,杀之以敬效尤,绝不能让仙门的统治有任何一丝逆反的隐患。
最后一位山河守护使乃是一只金性虎精,其盘旋之地可催生出金石。修士可金石炼化提升修为,也可当做上佳的炼器材料。
彼时夜幕降临,石砚玉哼着小曲往山顶虎精洞府而去。
“大王叫我来巡山啊~,我把边荒转一转......”
云空,吴奇贵因某事而纠结,在思考着是否要将让底下的少年去执行心中的那件事。暮的,他扭头望向山顶的方向,被山顶的打斗声所吸引,继而眼神变的狠厉。
灵鹤与他心灵相通,振翅飞往山顶,只眨眼而至。
吴奇贵自云空俯视,只见那山顶上,有一虎二人在搏杀。那虎长的极为骇人,仅是虎背就与成年男子齐高,虎目金黄,陡射凶光,啸震山野,此时却被一根铜棍和一柄血刀压制后退。
持铜棍之人是一个白发白须的灰衣老者,瘦小如猴,却将铜棍舞的虎虎生风,棍影重重,是战虎精的主力;持血刀之人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敞开半边膀子,像个屠户。
“白眉铜佬!血屠夫!原来是尔等二十四贼在作乱,敢杀我仙门山河守护使,找死!”吴奇贵心生杀意,便要冲杀而下,下方二人白眉铜佬凡境三转修为,血屠夫凡境二转,杀之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正此时他余光见的石砚玉也被山顶的打斗声吸引而来,半途撇了赶风马,悄无声息靠近了战场,躲在密林中,立马改变了心意。
“正好借此试试下此子对危险的应变能力,看其是否是合适的人选。”
话落,他令坐骑灵鹤绕了个弯潜入雪林中,随手捡起一块山石,射向石砚玉隐藏之地。
“快走!快走!要了老命了!”
石砚玉只往那战场瞅一眼,感应到那一虎二人散发着远比他强横的气息,心下一惊,没了当渔翁的想法,挪身后退。
下一秒,耳边传来破空之声。
这声音石砚玉很熟悉,乃是飞石之声。
有人在偷袭他!
霎那间,石砚玉寒毛直立,这山头到底还藏着多少人!
“靠!”
石砚玉分辨不出飞石击来的方向,跳起身来,没命的往山下跑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这边的异响惊动了激战的一虎二人,都令三者心中一紧,短暂停手齐齐看来,白眉铜佬反应最快,立时喝道:“屠夫,那小子应是百房门下的转运官,这时节正好是收仙粮的时候,来的真他娘的凑巧!他记住我们的样貌了,绝不能让其逃脱,你去了绝了他!这虎精由老夫拖住。”
闻言,血屠夫二话没话便提刀追入林中,他速度奇快,奔行如猎豹,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望见了石砚玉的背影和前头的赶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