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草原上不知怎的，相比以往越发寒冷，熬过冬时也越发不易。

我乞伏部不易，你们各部必定更为难熬。”

说完这句，乞伏浑停住话头，见众首领皆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才意味深长的笑道：

“我乃中部首领，你们都受我节制，我又岂能忍见各部的族人冻死、饿死？”

闻言，有个小部落首领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之情：

“中部大人莫非有意赠予粮草给我等各部？”

他没法儿不激动。

近年来，草原上气温下降，牧草短缺，他部落里的牲畜数量为此连年减少。

他不知道这是小冰河期的影响，但他知道再这么下去，他的族人就活不成了。

而乞伏浑的话给了他希望，若是今年能得到过冬的粮食，部落里就能少杀些牲畜，明年这些牲畜就能多产些崽儿，他的族人就能多熬两年。

听到小部落首领的话，乞伏浑心里喝彩：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不过，赠予是不可能赠予的。

带着一丝不满，乞伏浑答道：

“你们各部难熬，我乞伏部也不易，赠予之事属实有心无力。”

见众首领难掩失望，他话锋一转：

“骞曼大人仁慈，叫我借粮给你们，待熬过这个寒冬，明年再以牲畜相还。

可我有言在先，拿了粮，就得听我号令，随我拥护骞曼大人，若有二心，我必杀之！”

乞伏浑的话让众首领炸了锅。

借粮？

靠着借来的粮草，今冬是能熬过去，可明年多产的牲畜便要还给乞伏部，然后明冬继续缺粮，还要再找乞伏部借。

这样一来，族人是饿不死，但部落的命运就将被乞伏浑掌握在手中。

再说了，拥护骞曼，便等于背叛魁头，不知何时就会遭到清算。

众首领皆是愤愤不平，可部落缺粮的现实又摆在眼前，远虑与近忧就像摆在天平两端的砝码，在他们心头摇摆不定。

于是一时之间无人开口，都在等着看别人的选择。

乞伏浑当然知道各部落面临的难处，所以他适时的再度开口：

“我乞伏部能借出的粮草也是有数的，所幸今日有部落因事未到，否则我应当借粮与谁人，又不应当借与谁人？”

先来后到！乞伏浑的意思很明显。

有了竞争就有了压力，众首领不敢再犹豫，先弄到粮食让族人活下来最重要。

至于背叛魁头之事嘛，说不定明天骞曼就死了呢？

于是，首领们纷纷上前拜见骞曼，口称“骞曼大人”，然后再去和乞伏浑商议借粮一事，其中也包括几个粮草尚且充足，本不打算借粮的部落首领。

他们不得不如此，否则他们担心没法儿活着走出去。

骞曼见此情景，顿时喜上眉梢，浑然不知这些新的拥护者正盼着他早死。

便在这等众志成城、上下一心的气氛中，乞伏浑接获手下的密报，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

“汉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