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帝语气轻松，也不知是真高兴，还是故意装出来的情绪。

但皇帝可以调笑，他却不能放肆，依旧恭敬，只是脸上恰到好处流露出一丝少年人的羞涩。

永宁帝见状，心中更为满意。

“辽东一行辛苦了。”

“为陛下分忧，臣虽辛苦，也甘之如饴。”

“嗯，嘴皮子还是那么利索。”

随即永宁帝表情恢复平静，让李云讲述去辽东镇后的全部经历。

军报和密报上虽然有描述，但并不详实，所以永宁帝要听李云亲自讲述细节。

李云并不确定辽东镇内谁是永宁帝的人，但他可以确定他去草原后的行踪，只有他自己知道。

“臣到了广宁城后，便讨了骁勇侯的人情，向宁远侯叶总兵请求去开原城当夜不收。”

永宁帝眼神没有丝毫变化，说明此事他已知晓，或早有猜测。

“成为夜不收后……俘虏逃窜，臣想以此威胁宁守备，但他拒绝了臣。”

说到这，李云抱拳单膝跪地。

“臣胆大妄为，威胁边军守将，臣请陛下治罪。”

永宁帝双眼微眯，定定注视李云数息，方才收回视线。

“你的过错已有定论，继续讲。”

“是。”

“臣不甘心，所以独自前往敌境，寻到了西西可雅部，这一部兵马仅二百人，骑兵四十三，臣一力可灭之，而失去了这二百青壮，西西可雅部只有覆灭一途，其族长阿古达木主动投效。”

“之后招降其他部族，皆是如此行事，其中四个部族不从，七百余人被臣覆灭，他们在草原上的遗民，也度不过白灾。”

“你倒是心狠手辣。”

李云没有选择沉默，抱拳道：“彼之砒霜，吾之蜜糖，臣乃大顺军士，草原部族犯境，屠戮劫掠大顺百姓，彼此生死仇敌，臣不认为此举心狠手辣。”

永宁帝闻言赞誉道：“说的好，彼之砒霜，吾之蜜糖，继续。”

“臣率三千骑兵攻破喀尔喀部大营，然后与宁守备联合，肃清残敌，再转战沈阳战场，奠定胜基，之后的事，军报上都有详细描述。”

此次李云一行回归，巴图格里等俘虏，并没有押送回神京城，而是留在了辽东镇。

这是朝堂商量后的决定，首先是巴图格里身份不够入京献俘。

其次这种高级俘虏能不杀最好，派遣去的官员，除了安置归顺部族，还要和喀尔喀部谈判，用俘虏换取战争赔款。

“一人屠一部，看来朝堂诸公，包括朕，都小觑了你。”

语罢，永宁帝突然意味深长一笑，语气微妙道：“朝廷该给的赏赐，都已经给了你，朕格外给你个赏赐。”

“戴权。”

“老奴在。”

“传朕口谕，扬州巡盐御史林爱卿忠君报国，劳苦功高，其独女先天心悸，今武威伯医术高明，所著医册效果显著，特令武威伯为其诊治，直至痊愈，不得有误。”

自进入养心殿以来，李云第一次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两眼有些呆滞。

而永宁帝似乎很满意他如此表情，呵呵一笑，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啊？是，臣告退。”

丈二摸不着头脑出了养心殿，小太监立刻上前领路。

不确定回头看了眼已经大门紧闭的养心殿，李云心里思考着永宁帝此举用意。

是打算用林黛玉拿捏他？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