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的时候,湖南经受了一场洪灾,直接影响到了晚稻的收割。如今,早春时节,茶陵和安仁都面临着青黄不接的困难,很多农民不得不背井离乡,出外讨生活。更是雪上加霜的是,那些地主和商贾囤积居奇,把粮食都储藏在仓库里,等到价高的时候才陆续卖出。这让市民和农民们都倍感生活的压力。
为了保障大家的生活,在共产党的组织和领导下,不少人都行动起来,坚决反对这种欺行霸市的行径。特别是茶陵县,很多义士都走上街头,通过游行示威,要求地主和商人平价出售粮食。这样的举措在湖南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让那些地主恶霸看到了革命者的力量。
这一天,罗恒礼召开了茶陵县的全体党员会议。通过会议的决议,大家决定把市民和农民组织起来,一同加入到游行示威的队伍当中。作为骨干成员,曾成儒、秦刚和蒋为忠负责城镇上的革命斗争,孟铁柱则主抓农村的革命斗争。分派完毕,大家都积极行动起来,把自己的满腔热情投入到当下的斗争当中。
第二天一早,很多人一齐来到了县长大院前,举着横幅,要求县长出来说话。横幅上写着“反对囤积居奇,反对欺行霸市”这几个大字。看到大家都群情激奋,县长陈友仁只好勉为其难地出现在了游行者的面前。他让大家派出几个代表,共同商议眼下的局势和应对的方法。很快,曾成儒、秦刚和孟铁柱作为群众代表,被请进了县长大院。
他们落座之后,曾成儒开门见山地提出了大家的意见。意见主要有三条,一是开粮仓救济市民,二是处罚囤积居奇的奸商,三是平价出售所有的粮食。这三条意见一提出来,陈友仁脸上的汗水就不停地往下流。他深知,如果按照群众的意见来办,他一定会受到地主和商贾的反对,下台是分分钟的事。可是,如果不按照群众的意见来办,他也没有办法压制眼下的局势。所以说,他是腹背受敌,左右为难。
陈友仁想了一想,对代表们说:“诸位的意思我已经了解了,我还要和上司及下属们商量一下,等到商量有了结果,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各位。”
秦刚拍着桌子说:“有什么好商量的?你是县长,连这点主也做不得吗?”
陈友仁赔笑着说:“不是我推诿责任,我只是个小小的县长,我上面还有高官,不处理好问题,我也是要掉脑袋的。”
曾成儒问道:“那你需要多长时间?得告诉我们一个准确的时间。”
陈友仁连忙说:“这个好说,最迟三天,我必有回音。”
曾成儒和秦刚他们商议了一下,决定按照他所说的,给他三天时间。其实陈友仁用的是缓兵之计,他准备向高官请示,调来一支保安团,把革命镇压下去,以解决眼下的危机。等到游行示威的人陆续散去,陈友仁赶快写了一封书信,派人直接送到省上,准备实施他的计划。
高官收到了陈友仁的报告,立刻派出了保安团来到茶陵县。因为陈友仁做这件事的时候避开了罗恒礼,直到保安团来到茶陵,罗恒礼才收到了消息。他立即派人分别通知曾成儒、秦刚和孟铁柱,让他们暂时躲避。但是,因为消息送得不及时,蒋为忠和孟铁柱还是被抓住了。
在严刑拷打中,这两个人的骨气很硬,只说自己是群众选举出来的头目,不肯说出谁是活动的组织者。看到他们在敌人的淫威下被打得遍体鳞伤,罗恒礼很是难过。他甚至想直接向陈友仁承认,自己就是活动的组织者。可是,看到他们坚定的眼神,他知道,不能这样白白牺牲。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然革命的力量遭到了破坏,但只要组织体系还在,革命者终会卷土重来。
三天后,蒋为忠和孟铁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处决了。至此,茶陵县的斗争陷入了低潮。了解到这样的情况,陈露婷很担心罗恒礼的处境。她托人带信给罗恒礼说:“恒礼,现在反革命势力太强,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一方面,陈露婷在担心着罗恒礼的安危,另一方面,她也在带领着安仁县的革命同志进行斗争。此时的安仁,也是风雨欲来,岌岌可危。罗恒礼也在担心着陈露婷和罗小旭的安全。看到他们的处境越来越艰难,李健劝说陈露婷赶快离开安仁。但是,陈露婷知道自己肩负着责任,不能一走了之,她认真地对李健说:“李大哥,我们革命者是不会半途而废的。现在,形势不太有利,但是为了保全革命的力量,我一定要坚守到最后的时刻,不能轻易向反革命分子让步。不如这样,你带着可人他们先撤离,这样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李健不同意她的安排,他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是不可能离开你半步的。让田小姐和孩子们先走,我留在这里陪着你。”
田可人也表示了不同意见,她说:“我是不会先走的,还是让李大哥带着孩子们走。”
看到他们都这样的倔强,陈露婷耐心地劝说他们:“你们在这里,非但帮助不到我,还会让我分心,再说,只要孩子们是安全的,我就会没有牵挂了。至于我和恒礼,一定会注意安全的,你们尽管放心。”
最后,经过商量,田可人带着两个孩子,和李玉官他们先撤离了,李健还是留了下来。
正在大家都为局势感到担忧的时候,广州发生了中山舰事件。3月20日,蒋介石找理由扣押了中山舰,逮捕了李之龙,并且驱逐了黄埔军校中的共产党员。凌志强也在被驱逐的学员当中。这个事件让大家认识到,国民党反共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早有预谋。自此之后,不少地方的革命斗争都转为了地下,非但没有影响到革命的蓬勃发展,反而让更多的人加入到共产党的行列中来。
此时的陈露婷,早已不是那个不成熟的黄毛丫头了,在革命的风浪中,她一天天地成长起来,逐渐成为了不少人的主心骨。尽管大家不能够上街游行示威了,但是,党员们却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他们利用所有可利用的时间来进行学习,为自己加油充电。与此同时,发展党员的工作也没有停止,而是保持着旺盛的态势。
这一天,陈露婷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给大家上课,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在门口守卫的李健连忙从门缝里往外看,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正在向这里走来。他赶快通知了陈露婷,当陈露婷来到门口时,她发现来人正是罗恒礼。陈露婷向李健说明了情况,李健打开门,把罗恒礼迎了进来。
因为李健在场,陈露婷没有做出亲昵的动作,只是询问罗恒礼:“恒礼,你怎么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罗恒礼表情严肃地说:“我是来通知你们立即转移的,你的接头人被抓住了,有可能对你不利。”
李健在一旁着急地说:“那赶快走啊。”
罗恒礼望着李健,问陈露婷说:“这位是?”
陈露婷回应说:“这是李健大哥,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
罗恒礼向李健点头致意,接着对陈露婷说:“事不宜迟,我们赶快收拾一下,走吧。”
陈露婷当即解散了所有在场的同志,简单收拾了一下,和罗恒礼、李健一起撤离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长沙,之所以选择长沙作为下一个落脚地,是因为长沙的环境复杂,便于他们隐蔽。他们走得非常及时,就在他们离开安仁县不久,保安团的人就来到了陈露婷居住的院子,进行搜查。因为陈露婷一向比较谨慎,他们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得悻悻地离去了。
在到达长沙之后,陈露婷迅速与田可人他们取得了联系。此时的田可人,已经随着李玉官来到他的老家益阳。益阳位于湖南的中北部,靠近洞庭湖和长江,是出名的鱼米之乡。
李玉官的老家就在益阳桃江县的竹海村,这里有碧竹万顷,是个风光秀美的地方。当田可人看到这无边的美景时,不由发出了由衷的惊叹声。翠竹摇曳,泥土芳香,这让田可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惬意。
知道田可人他们过得很好,陈露婷也就放心了。她和罗恒礼、李健找到了一处住所,先安顿了下来。对外,她和罗恒礼是合法的夫妻,李健则是他们的随从。按照上级的要求,陈露婷进入一家中学担任国文老师,罗恒礼进入一家银行任职,李健则来到一家药铺做伙计。
对于陈露婷来说,做老师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再加上教的是国文,她更是手到擒来。这回她教的是高中部的学生,这些学生大多都出自中产阶级家庭,对当前的局势有一定的认识。在上课时,陈露婷除了给他们讲解书本上的知识,还有意识地引导他们看一些革命书籍。学生们对这些新思想也是来者不拒,不但在文学上受到了熏陶,在思想上也得到了锤炼。陈露婷本身就是个讨学生欢喜的老师,在进入学校后不久,就得到了大多数学生的欢迎。
组织上派罗恒礼进入银行工作,是为了掌握当地的金融背景。对于革命者来说,除了要有精神上的支柱,也要有物质上的支持。罗恒礼任职的这家银行在湖南地区颇有背景,通过在银行内工作,罗恒礼可以深入了解到当前的经济形势,为进一步开展革命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虽然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但是他还是迎难而上,迅速融入到银行的氛围中去。
至于李健,他还不是一名共产党员,只是因为陈露婷的关系,不肯离他们而去。他到药铺工作,一方面可以通过挣钱解决经济上的问题,另一方面也可以接触到更多的人,形成一定的人脉。
就这样,三个人各自通过努力,在长沙落下脚来。此时的长沙也是风云变幻,既有对革命充满期待的人们,也有对未来不知所云的大众。当然,对于陈露婷和罗恒礼来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不管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他们都只能选择一条道路,就是带领大家继续革命,用自己的血汗,杀出一条路来,最终实现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