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呃......!”
亚兹拉尔吃痛闷哼一声,趁着他弯着腰捂住腹部之际,乌诺左手闪电般探出,不偏不倚地搭在巨镰的刀身上,随着接连不断的碎裂声响起,一把全长将近三米的巨型镰刀顿时裂成无数块碎屑散落而下。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乌诺右手用力挥出,整柄短刀瞬间分裂开来,化作宛若繁星般的点点乌芒,尽数打在亚兹拉尔的身上。利用这个空档,乌诺双脚猛地踩踏空气,一个闪身绕到亚兹拉尔身后,那只蓄势待发的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他的头颅。
眼看就要碰到亚兹拉尔的后脑勺,下一秒便要血溅当场。陡然间,一股危险的直觉从乌诺心底油然而生,使他如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退出了十余丈,与对手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他站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站得依旧挺直,但呼吸相比之前却要急促得多,眼神中全是无法遮掩的恐惧与如临大敌。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了自己躺在血泊之中,身体变得千疮百孔的画面,
“嘿嘿,很不错,就是这样的气势,你让我有些愉悦起来了。”
嘴里说着话,亚兹拉尔缓慢地回过头,全身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铁片,毒液顺着血肉侵入体内逐渐朝着全身扩散。可他仍然脸不改色,依然和没事人一般,随意地扯下了插在胸口的一块染满鲜血的铁片,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竟津津有味地咀嚼了起来,那一脸享受的表情就像是品尝着世界上最丰盛的山珍海味一样。
过了良久,他“呸”地一口,猛地将嘴里不成形状的铁渣吐了出来,寒光一闪,脚边的草坪上顿时多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坑洞,深不见底。整个过程中他没有瞧过地上一眼,一双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睛始终盯在乌诺身上,嘴角边掀起了一丝笑容,那是独属于世上最凶恶、最阴险的毒蛇的,恶毒的笑容,“真没想到,你为了潜入政府内部找我复仇,竟然不惜去学了"六式"。虽然不知道你掌握了其中的几项,不过普通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值得称赞了。”
说话间,扎在他全身各处的铁片仿佛陷入了沼泽般一点点地陷进了他的体内,浑身不计其数的血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半点疤痕,一张本已有些发青的脸也逐渐转为了苍白。目睹这一幕的乌诺神情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早已预见这样的情况似的,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冷冷地回应道:“要是不能做到以假乱真,怎能让你们对我的身份深信不疑呢?”
听出他话语中隐含的讥讽之意,亚兹拉尔倒也不生气,右手往上抬起,猛地一捏,满地流淌的鲜血伴随着妖异的气息盘旋在亚兹拉尔身前,随着猩红色的血液不断涌动,渐渐在他身前凝聚成一柄硕大的血色巨镰,被他一把握在手里。
看着眼前这柄巨大镰刀闪烁着令人夺目的血光,乌诺脸色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全身的神经也在瞬间绷紧。
——用能力制造出来的武器?难不成之前的那把也是一样的吗?
他的念头尚未转完,亚兹拉尔随意地抡动着几乎比他身板还要大的巨镰,看上去简直比拿着一块石头还要轻松得多,脸上又浮现出了象征性的傲慢与轻蔑,缓缓说道:“遇到你这样的对手,委实比杀死那些毫无抵抗的废物们要有趣得多。就拿最常见的例子来说,当狩猎者捕捉到猎物的那一刻,越是挣扎的猎物,越是能激发狩猎者潜意识中的兽性,从而被吞噬得连骨头也不会剩下一点。你与海贼们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想必也很明白这个道理......”
乌诺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长篇大论的男人,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却始终没有出声反驳,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在将你彻底挫骨扬灰之前,有一件事本大爷一直很在意......”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将视线从乌诺那张可怕的脸逐渐挪向那顶造型奇特的头盔上,猩红的唇角处勾起了一抹狞笑,“你是否有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让本大爷来探个究竟!”
狂笑声中,血色巨镰挥舞而出。
这一刻,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击下被一刀两断。
乌诺只觉一道血色的暗芒在眼前一闪而过,甚至连对方出招的轨迹都没有看清楚,头部仿佛遭到了锥心刺骨的重击,整个人旋转着身子滚落到了一旁。血色恣意飞溅,与白茫茫的花海渲染成了一幅凄美的画卷,隐约还能听到金属碎裂的声音。
环绕在幽谷周围的群山仿佛受到某种巨力的影响,纷纷从中被拦腰折断,轰然倒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几乎要将天地撕裂。整片幽谷登时化作随时都会崩塌的土坡,掀起滔天尘埃。
“好像用力过猛了呢,早知道不该储存这么多的血液量......”
亚兹拉尔环视着转瞬间就被夷为平地的幽谷,惊叹于自己招数威力远超自身想象。似乎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他将目光猛地移向左前方,被层层浓雾笼罩的男子身上,一双死灰色的眼睛像是放出了光,抬起手中巨镰对准那人大声怪叫,语气中抑制不住情绪中的兴奋:“想起来了!那个绝对罕见的特征!难怪你要戴着那么奇怪的东西,原来是那群渣滓中唯一的幸存者啊!”
浓烟渐渐散去,露出了一道半跪在花海中的人影,毫无疑问正是侥幸躲过一劫的乌诺。
只是乌诺的样貌与之前存在着一些不同。
一头紫色的卷曲短发从他的头上垂了下来,正好遮住了他鲜血淋漓的额头,尽管常年被一个密不透风的头盔牢牢地罩住,发质却依然很柔顺,头发上丝毫找不到任何污渍,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长在他头顶的一对弯曲的犄角,在光线的照射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辉。
此时,他紧紧地捂着自己受伤的额头,咬牙切齿地瞪视着洋洋自得朝着自己踱步走来的青年,眼中如欲喷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亚兹拉尔!”
在仇恨与爱意交织而成的烈火燎原中,那一段段幸福美满,却又惨绝人寰的影像,再次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