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抽了抽鼻子:“可是我书也读不好,人也不聪明。”
百里苍狼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不是有个账簿吗?既然喜欢记账,外府里头也有商行,等过个两年,只要你过得了族里头的考验,可以去那里帮忙,就你这斤斤计较的本事,当个账房先生最合适不过了。”
“真的?!”燕明眼中泛起精光。
“收起你的马尿,大老爷们哭哭唧唧的,算什么个事。”
百里苍狼起身,把那只还没捂热的钱囊抛给燕明:“反正我山谷里头也用不上,这是我借你的,等以后赚到钱,可得还我。既然不想白拿药材,就拿这些去库房里头换。
后山这地儿你以后就甭来了,这回算你运气好,但凡这几个家伙多点心眼,我就只能来给你收尸了。”
燕明抹了把脸,点点头。
看着被背走的燕明,百里苍狼对着殷洪山道:“师父,先前交手之前,距离有些远听不太清,这几个人似乎是被人追杀到此的。”
殷洪山冷冷地看了眼赵范那颗滚落在旁,犹自睁大着双眼的头颅:“程开山,幽秦振威军校尉,越溪一战最先溃退的就是这个王八蛋。
这颗脑袋倒是值个一千两银子,缇骑司通缉榜单上有他一个位置,侥幸被他逃脱,没成想流窜到了这里,栽在了你的手里。
锦衣缇骑派出来的人手不过是装装样子,他们油水十足,未必会为了千八百两银子玩命。”
百里渊鸿执掌着幽秦地下的半壁江山,冥府外府在内,手里握着幽秦一半的密探暗谍,殷洪山作为冥府的二当家,消息自然灵通,一眼便瞧出了赵范真正的身份。
另一半的地下山河则是在缇骑司的赵汗青的手中。赵汗青和百里先生有宿怨,庙堂之上时有交锋,已经到了势同水火,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一名青衣中年,快步来到殷洪山跟前,见了一礼道:“查清楚了,先前布阵之时,有两座阵法之间出了一丝缝隙,这几人凑巧从那里进了此地。我已经重新布阵,缺口补上了。”
殷洪山横了这名男子一眼:“怎么会出现这种纰漏?!”
青衣男子低下头,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是我疏忽了。”
“疏忽?知不知晓这你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关乎的是我九黎族的生死!”
殷洪山一把抓住青衣男子的肩膀,扯到自己跟前。
“去把所有阵师叫来,把所有阵法重新排查一遍,立刻,马上!”
待到青衣人离去,殷洪山对着身边的两名少年人正色道:“你们一定要记住,九黎族好不容易有一处安身之地,容不得任何大意。
这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咱们还没有那个本钱享受这份安逸。”
百里苍狼从未见到殷洪山这般发怒过,自然将他说的话记在心间,看了眼排成一排的几具尸体,巡山队的族人已经散开,开始处理几人进山的痕迹。
殷洪山看似粗旷,实则心思缜密,既然解决了这几个误入此地的外人,杀人埋尸这等勾当干得是得心应手,自然不会留下什么首尾。
“小子,干得还不错,你们两个跟着巡山队好好学着,这毁尸灭迹的手段以后少不了要用上。”
殷洪山拿下巴指了指巡山队,示意两个少年跟上去。
冥府二当家发了话,谷内的阵师自然不敢大意,很快便来到此地,专职阵法的长老,冲着殷洪山拱了拱手,先前那名出了纰漏的家伙,已经被他提到刑堂受罚了,都是知根知底的兄弟,做错了事那就得认,也没必要客套寒暄,立马开始排查各处阵法。
等到所有阵法排查完毕,殷洪山把徒弟打发回去,抬头望了眼密林遮挡的天空,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一闪而逝。
山谷之外五十里处,一队骑兵策马于山道之上,人皆挂刀,外披鱼龙锦袍,内着甲胄。
一条黑条猎犬,奔行在骑队之前。
天空中响起一声凄厉的鹰唳。
一个黑点坠落在地。
“敌袭!”
缇骑首领见到那头摔成一滩肉泥的鹞鹰,猛地抽刀。
一道细密如线,宽阔却似一线浪潮的寒芒在他眼中不断靠近。
寒芒所过之处,人马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