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宋女携甘霖降世,大时疫人人自危(2 / 2)佞臣同继毋忧首页

这栋酒楼是很出名的,就是平常富贵,人家都是在楼下点了饭食吃,故而都不敢怠慢。

管家瞧得仔细,那小二攥着帕子,桌子的边边隙隙都让他仔细的过了一遍。

“小二!”

小二耳朵机灵的很,听有客人在叫他。

连忙将一张脸摆着笑,对着楼上的管家。

“客官吩咐!”

“你可知得我家老爷是哪个?”

小二笑着眼陪话,“客官瞧着就面善,贵府的老爷不就是正大街头太傅大人家么!”

“哼!”管家把个字从两个鼻孔里面溢出气,摆着大袖袍,往后一甩,噔噔噔就下楼来。

小二见不妙,赶忙丢了帕子在桶里。

只能弯着腰对着管家一脸的赔笑问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

“小人这边皮糙(卑贱之意)惯了,见不得大人物,见了大人物就老是要犯事。”

“平常都是很机灵的,大人切勿怪罪啊。”

管家听小二拾了一箩筐话,听在耳朵里还算中听,于是捏着一张脸对小二说道:“却也不是我要为难于你,是我们家大人不大喜欢那枣泥香糕。”

望管家自顾自地叹气,小二顿觉不妙。

“枣糕,意着糟糕之意,我家大人今日正有烦事伤心,实在不好交代。”

两个人说过去说过来,最后却是小二赔了三十八两银子才算作罢。

宋太傅让侍卫牵了马,却也不知让人做了什么,到了街头,竟只剩太傅一人。

京城固然是京城,天灾一般的雨也并无多影响达官贵人的乐趣。

铺子也是照样开着,太傅腰间别着一只荷包,荷包鼓囊囊的,路人见到太傅,先是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就觉着腰间的荷包似乎有些突兀。

往常的太傅,腰间不挂甚么东西的,就是一般富贵人家腰间别的玉佩也是不曾有的。

太傅在这街上好似一副空壳一般,漫无目的的游连。

腰间的荷包被太傅解了下来,自己揣在怀里,紧紧的。

再走几步,便能到一个小摊子,这个摊子卖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尤其是拨浪鼓一般的多。

太傅亦步亦趋的走到摊位前,轻轻取了个拨浪鼓,自己定睛认真的看,彩着平平无奇的拨浪鼓,却也瞧不出什么东西。

以往来摊子里买小玩意儿的客人,都是先将拨浪鼓拨动几番,听着清脆的声音,才将其买下来。

如今却遇到了个不一样的,这位先生,竟然盯着拨浪鼓盯了如此之久,再定睛一看,竟发现这位客人对着拨浪鼓泛起泪花。

摊位前走过去的留客们,见了摊主这副奇怪的表情也都停下来并将中间的人做个戏子。

“这位先生,您是要买拨浪鼓吗?”

摊主把一颗心揣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问。

这位先生衣着实在是太过华丽,他是一个外地来的流民。

却也知道这个地界达官贵人最爱来往。

摊主小心翼翼地问,太傅却并未听到一般,对着这拨浪鼓,泪眼朦胧。

“天啦,这不是太傅么。”

“可不是嘛,听说三日前太傅家生了个女儿,太傅这是要给女儿买东西呢嘛。”

“可太傅他为何一脸哀凄模样?”

几个留客围着太傅指指点点,摊主也终于晓得。

原来这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太傅大人!

这位摊主也是头一遭遇着这般客人。

却不知道该如何办作,自己抓弄着两只手,也不知往何处放,只是哆哆嗦嗦的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看着太傅握着一柄拨浪鼓,泪水一滴滴的往下淌。

就有一个妇人眼见太傅喜欢这些小玩意,在自己摊上抓了两个虎头娃娃。

“太傅大人,这虎头娃娃放在孩子身边,可以辟邪。

我家孩子用了甚是管用,太傅大人要不买个娃娃与小姐?”

太傅怔怔的回头,眼前却是一张放大的妇人模样的脸。

众人眼看着太傅突然发了狠,对着妇人一顿掌过,连忙推了几尺身。

只一句娼妇,便扭头揣着拨浪鼓,自己拨开人群踉踉跄跄远去。

他是太傅,摊主更不好与他讨银钱。

一张脸却做了一个连自己都难能理解的表情,便低着头自己扭回去,绝不理甚。

这几日京里总是惶惶不安,终有一日,却不知是哪个,在外城做了商回来。

酒楼平常就是个热闹的地方,这厮在酒楼里吃了酒,不小心却把外城百姓身患疫病的事在酒楼里说了个上下皆通。

原来都没有人知晓这事,就是知道了,也不敢随意言语。

一帮人就如此心照不宣地埋谎了京城圣人几天。

等京都里的圣人知道,京中已经有几户人患了这疫病。

大家慌得就像半边天破了个窟窿,在家的不敢出门,在外的不敢进家。

京里有一家富贵,主人家姓于。

这家主人宅子是四进(四进宅子是中国传统四合院建筑中的一种,它由四个封闭的院落组成,每个院落称为一“进”。

四进宅子通常包括前院、中院、后院以及后罩房,每个院落都有其特定的功能和使用人群。)的,祖父原来是正三品大官员。

羲王朝自从宣烨帝之后,便改了世袭制。

所以到了于员外这一代家族也便没落下来,也就只剩下这一座四进的宅子。

这还是宣烨帝看在他们祖上的阴德的份上,只收了官职,并没有将土地连同牌匾一并上交国库。

却不想百年阴德尽败,在这疫病之上三品大官的伞竟也罩不住了。

还怪疫病几天于员外家出了桩丑事,于员外家的小妾为了不沾疫病,竟将于员外家中的金财全部换成了现银逃之夭夭。

好在那小妾最终也被于员外抓了回来,与员外一气之下,将那小妾连同小妾房中的下人一并发卖。

于员外的正妻气不过,便找人将小妾打死,却巧不巧,让官府发现了这事。

这富商的女儿又被翻出了在于员家里那点肮脏事,官府便做主,让正妻一命抵一命。

此事宣烨皇帝在朝堂之上与诸位大臣说了,诸位大臣都心照不宣。

却无人敢说话。

那日的早朝真可谓是疾风骤雨强压下的暴躁。

“不知丞相怎么看?”宣烨帝往常就最喜爱听丞相意见。

虽然丞相有时是老古董。

但他的政治才能硬生生将这老古董掩盖下去。

“不过是为了个人利益罢了。”

“何以见得?”

“于员外先是一口咬定他的小妾卷走了他所有的家财,且一气之下发卖了小妾和房中所有下人。

而他的妻子却因气不过,打死了小妾,于员外,竟然也让官府插手他的事情,并且让正妻一命抵一命,陛下看看从中得益最多的人应当是谁?”

丞相两手插在袖子里面,皇帝赐他一个小圆凳,丞相自己坐了刚好合适。

“如今,京城惶惶不可终日,多病多灾。疫病肆虐之时,什么东西是最紧缺的,那便是什么东西。”

“哈哈,丞相大才!如此一来,于员外便能额外省下更多的钱财,正妻死了,嫁妆自然归属他所有。

如今疫病肆虐,葬礼更不可大肆举行。”

“所以于员外从中捞财,不管事后孰善孰坏,与员外并无一丝错处。”

宣烨帝感觉自己快累死了,自己捏着两只手扶了扶额头。

“人心不可测啊。”

浅浅的感叹了一句,便躺在摇椅上,渐渐睡过去。

丞相自己默默在小圆凳上坐了许久,所有大臣在朝堂上不敢言语,无非就是怕皇帝撼动他们世家的地位。

是人心难测,也是权力不可争急。

人就是个麻烦的东西。

坐了一会儿,丞相把两只手从袖子里掏出来,慢慢悠悠的数着步子出了宫。

天空一张亮白的肚皮才懒懒散散照在皇宫一边的青宜湖,九丈楼上的朝闻钟(体型巨大的钟,应于早朝紧急召臣使用,钟声洪亮,京城范围内都听得见)

却早早地敲了。

宋太傅一个猛翻,竟从床上跌下来。

原来还未听清这钟声里的意思,只觉得睡着好好的,却给人喊醒,心中不大过气。

气冲冲的穿反了两只靴子,将门外守的小厮叫进来。

“哪个挨千刀的敲钟?”

小厮也是一年睡眼惺忪,主君平日里就是个严厉的。

虽然困到看到主君两个影子,却也不敢将手放在眼上揉两揉。

“回禀主君,”

小厮不敢说实话,就仗着宋太傅前头那一句。

“听到了,是钟声。

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传过来的,奴看半边天已经翻起了鱼肚皮,自作了主张去打水。

添水的时候声响有些大,故而并未听清。”

“混账东西!”

宋太傅正要对着钟声骂骂咧咧什么。

就听了钟声,又咚的一声敲远了声响。

这下太傅听在耳朵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来人呐!”

哪里是什么混账东西敲钟,明明是京城皇帝的朝闻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