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丰晓晓对视的一刹那，郭图蓄势而出的一戟骤然终止，方天画戟依然指着对手，可它的主人却是双目无神的愣在原地。

“这里是？”郭图环顾四周污血四溢，成堆成堆的尸体遍布在视线内，一脚趟下，完全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尽是被泡的肿胀的尸身，真正的尸山血海。这些人有男有女，更多的是士兵，一个个神色扭曲伸手想着苍天仿佛在抱怨着何等不公。在这里，天是黑红色，地是黑红色，而人，也同样是。他伸手从地上捞起一面被脏污遮掩的旗帜，隐约能看见半个露出来的天字。

“天？这是谁家的旗帜？”虽然周遭的血腥味儿已经浓郁的让人作呕，可郭图依然是板着脸没有多少表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可以说，在这里他倒显得更加自如惬意。

“那可不是天，那是吴。”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郭图下意识的抓紧背着的方天画戟，迅速横在身前，然后才探头环视四周，只见在他右前方最为高大的一座尸堆上，一个身穿破烂白衣的身影背对着自己一手杵剑一手正仰天倾倒着一只酒葫芦，可惜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是倒不出一滴酒水来。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儿？”郭图厉声道。

那倒酒的身影听了这话，叹了口气停下手上动作，“怎么，刚刚才见过就忘了我是谁？”白衣人影转过身来，中年人特有的沧桑脸颊还能看出些年少时的清秀俊逸，双目狭长，与上方尖而锐的眉毛一起，仿佛是两柄平行的利剑。这张脸郭图绝对没有见过，但是却莫名的非常熟悉，熟悉到好像刚刚才见过一般。

等等，刚刚才见过？脑海一亮，那个年轻还显稚嫩的少年迅速与眼前这个中年人重叠在了一起，没有半点差别。“你是丰晓晓？！！！”郭图将手上长戟一抬，直指远处那高高在上的身影。

“嘿，看来我这副样子你还看不惯。”中年模样的丰晓晓将衣袖抬起，在脸上一抹，再露出来时已经是一张年轻的面容。他拔起插在尸山上的血色长剑站到尸体悬崖旁边向前倾着身子。

探出悬崖的上半身在郭图惊楞的眼神中迅速扩大，血水环绕在丰晓晓周身化成鲜红的火焰岩浆从他每一寸皮肤里渗透出来，脸色也渐渐狰狞，最终生出巨大的獠牙，双目滴血，大到无边上半身遮罩了整个天空根本看不到一丝空隙。

“哈，我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出现我还不知道杀意可以这么用。”丰晓晓大笑着，本是随意的语气在这里却显得极端恶毒。原本他只是想用两人皆有的杀意对决，自己操控自如的杀意这郭图又怎能抵挡得住，然而就在他释放之时，竟是因为对面同源的刺激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一个由自己的杀愿构成的世界。

他的杀愿是什么？那是杀尽天下吴国人，于是在这无边际的世界里，到处都是吴人的尸体。若是郭图看过丰晓晓刻在泰安城外的那首诗，必然会觉得熟悉无比，因为这景象与那诗中的模样并无二致。

“装神弄鬼！”郭图身上血色一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长戟一甩，直接捅向那无边庞大的身形，看起来威势无边的模样就像平静的水面砸进了一颗石子，荡起一圈圈波纹，不一会儿就烟消云散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