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赫尔文咬牙切齿，他的耳边全都是剧烈的冲击声。

“咔……”

这一道微小的声音在那盛大的冲击声中异常明显。

炽白的护盾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而当护盾在他眼前崩碎，晶莹的炽白碎片像是雪花般从他耳边划过，无穷的黑雾裹挟着巨大的冲击来到他面前时，赫尔文还是没有太反应过来。

始终被凡妮莎盛赞为「秩序教会最大且唯一的希望」的赫尔文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挫败氤氲着弥漫而开，像是死水般慢慢将他淹没，让他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凡妮莎就连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上都写着「最最令我骄傲的弟弟」。

而短时间内被绝暗接连打击两次的赫尔文觉得自己或许配不上她的信任。

“赫尔文！！！”

一声急促的呼喊将他瞬间从挫败的窒息感中拉了回来。

始终待在他身旁的嘉蒂丝先将艾诺用尽全力往安全的地方一推，又脚下用力猛地窜向赫尔文，直接一把将他抱住扑出去好几米远。

“轰！！！！！”

布满血红纹路的巨剑与其上那澎湃的黑雾紧贴着他们掠过，嘉蒂丝死死地抱着赫尔文，斗篷像是雨伞般被狂风吹的膨胀——他们成功躲过了黑暗天使这摧枯拉朽般的纵推。

在他们身后，始终精神紧绷的托瑞斯和唐娜在护盾崩碎的第一时间就分别向着两侧跳开身形，那个稳重的骑士也躬身做了一个侧滚翻勉强躲了过去，然而，他身边那位年轻的见习骑士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成功躲开了巨剑的推进，但却没能躲开黑雾的侵袭。

那些黑雾在沾染他的一瞬间就分散出诸多“触手”缠绕上他的身体，将他拼命地拉向本体，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边——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烫。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眼眶上竟然浮现出两片焦痕，这些焦痕与他眼中的血丝像是蛛网般互相连结，不断蔓延，直到将那仅剩的眼白彻底覆盖。

“啊……啊……”

与这些焦痕一同出现的还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见习骑士慌乱地抓着喉咙，嘴巴张得像是溺水的鱼，而在他的喉咙和太阳穴中似乎有些白金色的光芒正在逐渐升腾。

随着身体的虚脱感越来越严重，他终于支撑不住“咚”的一声跪倒在地，那些光芒也在同一时刻彻底迎来释放。

“啊……啊！！！！！”

见习骑士突然猛地扬起脑袋，全身都在剧烈地抽搐，他像是要拥抱什么一样张开双臂，嘴巴和眼睛中都瞬间迸发出璀璨到让人难以直视的光柱，凄厉的哀嚎声在这一刻甚至压过了黑雾与狂风的轰鸣，所有人都万分惊恐地看着这黑暗中唯一能被称之为“光明”的东西，就连从地上爬起的动作都像是静止般停滞。

直到见习骑士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地，眼部那两个冒着烟雾的焦洞映照在忽明忽暗的荧绿光芒下时，他们才各自回过神来。

托瑞斯咬着牙，用长剑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目光悲悯地看着自己死状极惨的部下：“那些黑雾，它们似乎只会燃烧活的东西！而像他的铠甲，还有之前那些商队的马车，这些东西全都丝毫无损！”

他的语速飞快，一股脑地将自己发现的信息倾泻而出，然后便重新盯向前方——对面那漆黑的天使已经将巨剑插在地上开始减速，土层像是水花般在她身边绽放，她那庞大羽翼的每一次振动都能激起大量烟尘，也能让她的身躯以一种极不科学的姿态扭转。

大地被撕裂的震颤与轰响一刻都没停过，唐娜紧握大斧，目光凝重地点点头：“没错，小心点！绝不能碰到那些黑雾！”她说着又扭过头，“赫尔文，你怎么样？！”

“咳咳，还好……”赫尔文从嘉蒂丝的怀抱里慢慢站起身来。

嘉蒂丝抿着嘴唇，担忧的目光几乎就没从赫尔文身上移开过，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艾诺在草丛里趴好，然后攥着匕首继续待在赫尔文的身边。

她已经做好了随时再给赫尔文一个极速飞扑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