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沉默。
老大从不停闪烁的石头的眼神里,读到了许多危险信息。
石头是知道老石沟是不能说的地方,说了就会有危险;他会偷听,也懂别人在说的话,而且,他现在都知道什么,理解到什么程度,不知道,问题是他会不会说出去?;石头知道蓝色的石头,但是他知不知道蓝色石头有什么意义。他现在在想到什么?逃跑?他不确定,但是他现在肯定不会告诉自己。
对于老大来讲,只说只言片语,甚至于不说话的石头远比现在这个能够思考的石头好处理。那个野孩子远比现在这个正常的家伙好。当时,一时冲动用丹药去救个野孩子,这能理解为是一个善念,或者就是自己恶行的轮回。现在这个,他只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弄死他。但是始终,老大还是想为这个石头破一次例。老大心想到,事以至此,救一头猪也是救,和救一个人有什么区别?心境也就平和下来,天道莫测,空有回魂丹却救不了自己亲兄弟,自己能活下去却注定每天都是些狗屁事儿,还救了一个不该救不想救的人,这个人也大有可能将是自己的掘墓人。顿时觉得莫大的讽刺,便冷冷的笑了一声。不无凄凉。报应,这个石头就是来讨债的。
生硬的说到:“你暂时就别回到小公府了。你回去了,你死,我死,一大群人都得跟着你死。”
短暂沉默后,老大叹口气道:“老子终是要下地狱的。杀你一个不多,救你一个不少。”
老大停了停,继续说道:“诚德,这崽子就现在你这,你也不要想着从他身上多的什么好处;师傅说出去是名医,却从没有真正救过人,他救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救他便是犯了错,你留他,多数不妙。不要让他露面。你也少上街。这个药味不知道会不会伤及其他。”
“这里的药味真他妈的重。别惹些阿猫阿狗,闻到的人,难免不利。让他单独一屋,别和人接触。只是这个药味就能要了人命。”
又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别觉得。。。别做其他打算。你见他,也多遮住口鼻。暂时的裨益又怎能与一世的喜乐比。还是安稳的活的久点吧。别像老四,走咱前头。”
老三点头称是,规规矩矩附和道:“是的二师兄,您多虑了。我即便再不自知,身家姓名还是看的重的,我也一把老骨头了,儿女双全,有这个。。。不大不小的买卖,衣食无忧。尚不至于皆弃之不顾”
老大心里又是一阵悔恨不已,当初也是得了失心疯,用仙药救了这么个祸害。情急之下便思虑不周。眼前这个目光狡猾、闪避的人,老大不惜一刀了断。但他看看老三,似乎老三有意维护,便知日后定有祸端,却眼下又无可奈何。也或许真就是自己老朽了,杞人忧天。双手轻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脸疲惫的继续说到,“当年师兄弟的事,你也是一份子。师傅毙了老四,才保的你我。老四故然有错,然则多数是受此药物影响。命理诚不可多信,然则不信者多横祸。”
想到此,老大便恨恨的说道:“既然有了师徒之名,天理循环,休要多做妄想。”
再回看石头。心想道,这个孩子虽有心智,但却不说谎,也比这世间之人强上百倍。
便狠狠心说道:“既然拜了师父,不管出于本意还是其他,听你师父的话没错,你我的因由还不算完。你吃了那个鬼玩意儿,本就是大大折寿,就别怪我,造化多大就看你自己了,多得一日便是一日,凡事也别强求了。”
石头听此,仍是面无表情,眉毛又是微微抖动。
老大不觉为意。站起来,振振衣裳,迈大步便走了。
走出到大门口,老大停下对跟在身后的老三再次叮嘱说道:“你不要惹太多的事。大师兄不日便回。一起商议后再定。”说到此处,老大便心中有了主意,想着回去后便马上找到夜莺,送信过去,看看大师兄能不能回来。
不知不觉又过了月余,石头,周身上下零件齐全,活动自如,血脉也是渐渐通畅。却也是懒懒的不愿意多动,也就在药店后面院子里走走,天气渐冷,石头便每每蜷缩在东南墙角下晒太阳。
这个药房叄进的院子,最后面本就是仓房,来去的人不多,来去也是急急匆匆。多不在意墙角蹲着个人。加上石头这个人从出生就是个隐形人。他似乎能和环境融为一体,没有气息,没有生机。人的眼光轻易的就能从他身上划过。而他也总能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处,他看的见别人,别人却轻易注意不到他。
现今,石头容貌有变,凹陷的腮帮子生了肉,圆润起来,肌肉也些许丰满强健,不再有骨瘦嶙峋,随风倒的乞丐模样;头顶长出了些许粗壮如鬃毛的黄褐头发。老三不觉惊奇,也没怎么把老大的话放心里,随便给石头换了身伙计的衣服,就随意在店里前后忙活着。
石头虽是能说些话了,呜呜的浑吞多半不清楚。但是能听懂外人言,却是不喜与人交流;老三也事前也叮嘱过其他伙计,不要与石头多说话。所以石头仍是一如过往,一人独来独往。石头也不和其他伙计住在一处,单独就住在治病的那间房,实则那是老三的丹房。慢慢的谣言便说石头是老三的娈童。也有人大胆猜测石头是从丹炉里蹦出来的灵类。尤其是那个黄褐色的硬发,众人惊奇不足为怪。
秋天风高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