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奈·维尔纳在混混沌沌中醒来。
她的意识模糊不清,仿佛在半睡半醒的幻梦之中,脑海中流过的全是逻辑断裂而不着边际的想法与幻象。
有点像在深渊阴影中……她模模糊糊想着。
这个念头仿佛一条绳索。
她抓着这个念头,习惯性地进入了平和地对抗深渊阴影侵蚀的心态中。
她淡定而从容地等着,等着心灵周围的黑暗散去,等着自己的精神完全苏醒。
终于,奈奈清醒了。
她眨眨眼。
自己正被几条触手捆在半空中,脖子后也被触手刺入。
她的手正不受控制地运动着,在面前漂浮的戏剧之上写着什么。
她写得很慢,笔迹摇摇晃晃,像是醉酒的人在胡乱涂抹。
费了好大力气,奈奈才强顶住困倦的精神,看清她写下的剧情:
夏奈遇见了主导白城毁灭的伟大戏剧家。戏剧家困住了她。于是,她决定投身于这场戏剧中,自己创造自己的结局……
奈奈艰难地稍稍抬起眼球,观察周围。
地下墓室的地面与墙壁已完全布满心脏生长出来的血肉。随着心脏的跳动,这些血肉也涌起同步鼓荡的潮汐式蠕动。
好几个人被困在了这间血肉的囚笼中,神情迷幻,好似梦游。
是海伦和她的朋友们。
他们找了过来?奈奈思考着。然后被弗兰克控制住了?
奈奈心中焦急起来。
她必须想办法救出她的朋友们,制止弗兰克,停止这场被污染的戏剧。
但她此时也身在囹圄,身体被弗兰克控制着。而且,她的力量比海伦弱多了,她又能干什么?
奈奈想到了自己的天赋能力。
她可以修复任何触摸到的物体。
她曾稍微研究过这个能力,但没敢过多深究,害怕对自己了解过多会进入癫喜。
修复能力的本质是将物体回退到之前的状态。
平时较为随意地使用时,这个能力通常就是修好损坏的物体;如果奈奈主动而专注地使用,也可以将没有损坏的物体送回到它之前的状态中。
比如,她看着自己正在书写的戏剧纸,这个能力可以让一张纸上刚写下的字迹消失。
这就是回到这张纸之前的,未曾写字的状态。
就像一个弱化的、可控的时间倒流法术。
而弗兰克与被污染的戏剧纸的能力是,将戏剧纸上书写的内容侵入现实,变成真实的事件。
奈奈望着自己面前这张纸,上面书写着她进入地下墓室后的剧情。
如果能消除这些文字,戏剧纸在影响现实,她就有可能脱困。
奈奈闭上眼睛,感知着自己的天赋能力,调动起来。
弗兰克在她身后唱着诺克提斯古老的童谣,似乎心情很开心,满屋的触手也随着歌谣的节奏摇摆着。
奈奈的右手握着笔,正在弗兰克的操控下摇来摇去,在戏剧纸上时不时写下一个字母。
就在右手再一次靠近戏剧纸时,她努力控制右手——
右手稍稍挣脱了弗兰克的控制,握上了戏剧纸。
戏剧纸上的文字在她的天赋能力的作用下倒退着消失了,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倒退着抹过。
文字被她删除到停留在“夏奈遇见了主导白城毁灭的伟大戏剧家”,而删去了“戏剧家困住了她”。
于是,戏剧纸侵入现实。
“怎么回事!”弗兰克惊呼着。
捆住奈奈的触手断裂、掉落,融入地板上的血肉中。
奈奈轻飘飘落在地上,握住那张属于她的戏剧纸。
她以念力捡起自己掉落的短杖,手指抚摸过短杖上的裂纹,和缠着裂纹的胶带。
这是她在白城战斗过的证明。
“你怎么可能挣脱!你——你修复了戏剧纸?”弗兰克挥舞着触手。
奈奈沉默着。
她的力量远不如被污染的弗兰克强大。
不过,她注意到,弗兰克的心脏表面分布着许多伤口,这些伤口下,渗出的除了血,还有浓厚的阴影。
那些阴影与深渊阴影的质感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