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初初刻,神鸟内众人还未歇息,见史山望久久未归,傅璃打着哈欠呜啊道:“等了一夜,宵禁已止,现在城门已经打开,不知道张明府那边进展如何!”
看着几人神情恹恹,也不知外面是何情况,何清风站起身来活动着僵麻的腿脚,对三人说道:“不等了,久等下去,没有消息也不是办法,留下一人看守驿馆,我们三人去城外看看。”
他话未落地,石家兄弟两人彼此对望一眼,只见突然石乐横跨向前,快速奔向马厩,留下一脸悔恨的石欢留在原地嚎骂。
“狡诈之徒!休走!”
神鸟县外,青皮山。三人策马行驶在山道,见前路颇为蜿蜒险峻,笃行之。
傅璃看向何清风不解的问道,“张明府不是说官道上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为何我们还要来这里探寻。”
“昨日清晨,因暴雨之故,公廨送来的驿宗多有被雨水浸透,我与史三哥整理时,便将湿潮的宗册摊开晾晒,无意间发现其中有一册记载:青皮山这程的官道有一岔口,入内可通马,绕达神鸟县,若遇顽石阻道时,往来驿使为应急,也会走此山径。”何清风观察着四周,为他解释道。
“鱼哥是怀疑,那群胡匪根本没有选择在官道动手,而是将他们引到了你说的那条山径上。”石乐想通了何清风话中的意思,兴奋地开口讲道。
何清风赞许看了石乐一眼,顺着他的话解释起来:“乐子说的不错,他们既然藏在神鸟县那么多天,肯定把这里的地形摸的清清楚楚,只需向城内常上山的猎户稍加打听,发现这条山径并不困难。”
“可是他们怎么引诱车队的人也走山径?”傅璃又发出疑问。
何清风呵呵一笑,手指向四周,微笑着看向傅璃,连问带答的说着:“傅兄觉得,我三人御马并行这条道路,是不是有些拥挤呢?况且,经过大雨的帮助,在岔口前设置些麻烦也不是何难事。”
傅璃这才豁然大悟,拱手敬佩。
话语间歇,三人行驶向前不久,便看到不远处有一横石,其后面虽有灌木遮掩,但与驿宗里所描述的岔口颇为相像。见此,几人激动不已,何清风轻“呵”一声,策马先行一程。
“到底是不是如我所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傅、石二人紧随其后......
凉州,莳花馆内一如往常,形形色色的探花郎寻着,娇娇嫩嫩的艳花朵等着......
厢房内,一男子双眼迷醉,左拥右搂,不止如此,袒露的胸膛上还粘覆着几条白藕。若欲念为蛇,这里看上去倒是如缠缠相绕的蛇窟。吞人心智,蚀人坚骨。
旖旎藴蕴正要沸腾时,被一声敲门声打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进!”
好事被打扰,见男子颇为不爽,挥了挥手,数蛇散去,缩回暗处。
一老者,似知天命,身着短截胡衣,推门而入,见四周不净,躬身附在男子耳边悄言。
男子听后,怒目狰狞,大声叫骂道:
“废物!我每月拿钱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物件......”见众蛇惊恐,再一挥手,厢内便只剩二人,才继续说道:“你说箱子之中全是石头,那物件呢?我要石头有何用!废物!赶紧去找!”
老者面露恐惧的低下头,颤巍巍的回答道:“正派人在他们来的路上排查,山上也留人盯着,应该不久就能找到!”
“应该?若今日天黑前还见不到它们,你们也都找个地方藏起来吧!最好永生永世别让我找到。”说罢,看着身体不停发抖的老者,双手揉着眼眶,又轻声嘶哑的问道:“护送车队的人呢?”
“有一个不知下落,其余全部战死。不过那群胡人有一些被吓破了胆,逃到山里去了!”老者赶紧回答道。
男子听后倒没有继续恼怒,只是面色平静的说道:“找到的那个人,生死无论!一定不能让他走出青皮山!至于那群软蛋,能当回肉盾就够了,本来也没有什么用处,死了就死了,剩下的也一块打包,送他们上路!记得清理干净,千万别让人抓到把柄!”
吩咐完毕,见老者似有难言之言,见男子眼神示意,才敢言语道:“那群老卒伍确实骁勇难敌,两方人手加起来被杀的十不存一,所以,现在算上山里盯梢的,老奴手里也没几个人使唤了。”眼巴巴的望着男子,面露为难之色。
男子听明白其意思,但并未开口给他增加人口,只是另做吩咐道:“把山上的人手全都撤了吧!我另派人去找,先解决那群胡人,空出人手后,沿着车队的来路寻!”
说罢不再言语,又挥一挥手,房间只剩他一人,神色凝重的垂头思考,看起来颇为劳累。
青皮山上,何清风三人将马匹拴在路口旁,沿着前人踏出的小径向前摸索着走去。
走了许久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只能找个草树稀疏缓的地方,停下来喘喘气。
“鱼哥儿!我这有发现!”
刚找到一处巨石,两人欲要坐下,便听见石乐激动地大声呼喊着他们,两人无奈撑起身体,步伐虚浮的向他迈去。
等何清风与傅璃靠近,见石乐手指着地上兴奋的看向他们。
何清风看向他指的地方,双目微凝,趴在地上,头颈往一侧低俯,眼神平视着地面观察着。
过了一会儿,似乎还觉得不够低,便直接将脸颊贴住地面。
傅璃与石乐见他此时身姿颇为怪异,便在其身后好奇琢磨着,见他许久未动,便悄悄向周围散去,仔细查看是否还有别的线索。
良久,又是一声“鱼哥儿”将他从沉思中叫醒,连忙起身前去,不料全身一阵麻软无力,好在傅璃没走太远,于是便招呼他,搀扶着往石乐身边走去。
只是搭眼一看,便将他身上所有的麻软全部惊离,与之而来的强烈的呕吐感和恐惧无力。
只见地上躺满了尸体,横喷的血液渗入到土地,洒在地上的灌木,草丛,整片整片的红色笼罩在这片树林里,每一步都会踩到扔在地上的残肢断臂,三人仿佛行走在地狱。
“哕~”
“呕~”
“呃~”
何清风率先发出一声呕吐声,然后是傅璃,石乐咬牙强忍着,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