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精子睁圆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苏天鹤。
苏天鹤知道他一时接受不来,便将那木牌拔掉,充当铲子,开始自顾自铲土。这土埋得并不深,显然是草草埋葬的。挖了几层,还未半人高,便已经看见了尸骨。
青精子往下看去,不禁大惊。
那三具尸骸上的血肉已经快要分离殆尽,露出内里的白骨来。而其中一具尸骸,竟然怀中还有一具巴掌大的小型人骨。
苏天鹤本还想着如何找证据说服青精子,如是一观,显而易见。
“真人,你门下可有女弟子吗?”
“没有。”青精子怔怔地答道。
“这人显是怀了孕,又作何解释?”
“孕……怎知是孕……”
“您通黄白之术,您应当比我更清楚。这女子怀胎,几月成骨?”
“这……南朝徐之才曾说:妊娠一月始胚,二月始膏,三月始胞,四月形体成,五月能动,六月筋骨立,七月毛发生,八月脏腑具,九月谷气入胃,十月诸神备……但……但……”
“六月筋骨立。那你徒弟挺了六个月的大肚子吗?”
青精子一时语塞,再也说不出一句。
“时间不多了,我们还要去那庄子一趟。”
青精子迷迷惘惘,只知道跟在苏天鹤身后,两人一路轻功,来到南衙村元家庄前。
庄里往来人物,也都处于被定了身的状态。苏天鹤带青精子直奔宗祠,进门便去找那些牌位。
“我先前便注意了,这每个牌位之上,都附着了一种古怪的兽纹,这兽绝非他们图腾,您认得吗?”
青精子凑近一观,道:“这是一种鸟,名叫诵鸟。传说这鸟有六个头,分别是蛟、蝮、蛇、蜼、豹、鸟。此鸟最早见于《山海经》……”
又是《山海经》。
苏天鹤一时有些怅惘,若是当年小野菜还在,她必然也能脱口而出。可惜斯人已逝。
“蛟、蝮、蛇、蜼、豹、鸟……蛟、蝮、蛇、蜼、豹、鸟……”青精子忽然不断念叨起着六个头来。
“怎么了,真人,发现了什么?”
“我那三个弟子,叫做刘骄、陈富、郑奢,不正是蛟、蝮、蛇吗?”
苏天鹤喜道:“没错没错!这恰恰说明,我所推理的这一切,都对了!这次的妖异,修成人身后,将自己一分为六!你那三个徒弟,还有那被我羽毛收走的小道童,其实真身是妖!”
青精子连连摇头,但却无话可说。
便在下一刹那,天地变幻,时间继续流逝,二人便又回到了玉清子面前。
“苏少侠走开,免得贫道误伤了你!”玉清子又要施法。
苏天鹤挡在青精子前,道:“玉清子真人,我与道长有些重要的事情,待办完了事,再回来继续领教你的道术!”
玉清子哪肯罢休,大喝一声“群星聚华”,便见有无数星辰从她袖里飞出,正正地朝青精子冲来。
苏天鹤无奈,瞬间抽出背负身后的追云宝剑,剑气将那些星辰收聚成了一道,然后尽数挡了下来。那股冲力反击回去,玉清子躲避不及,往后一仰头,便栽倒在地。
当晚,长生殿余下弟子尽数到齐,聚在废墟之上。
苏天鹤手举着那枚羽毛,一个一个让弟子们观看。
走到一个老道身前时,老道紧闭双眼,理也不理他一眼。
“这人是谁?”苏天鹤问青精子。
青精子无奈道:“这是本门的丹师——白云子道隐,平时最是好学,今年刚过十五。”
“什么?十五岁?”苏天鹤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老道,说他六十,都觉小了。“你们长生殿还有反着修炼的人?”
云玲拉了拉苏天鹤,提醒道:“天鹤,这不就是把咱们带到地窖的那个道长吗?”
“哦!对对对,是他!”苏天鹤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一时竟忘了,“道长,你为何不看这羽毛啊?”
“我又不是妖,为何要看?”
“可我们眼下不就是在辨别谁是妖吗?”
“那你辨别好了。”
“那你就要看啊!”
“我说了,我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