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情况紧急,病人背部中弹,失血过多,我想也不容许医生做太多检查吧?”竹内拿不准里见的态度,只好尽量缓和语气。
一条对着医生们询问:“手术发生什么问题了吗?受害者到底怎么回事?”
“眼睛瞎了,根据她右眼边上的淤青,应该是钝器击打所致。”里见医生说的这一点,均在在场人的预料之内,谁都能看出受害者的眼睛有问题。接下来里见医生说的话就让一条震惊了。
“喉咙,没有了。受害者的喉咙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被人为地摘除了,所以受害者发不出声音也说不出话。”里见指着自己的喉咙:“咽喉的切面非常完整,推测应该是将受害者麻醉后再进行的手术——至少以我的认知,以普通人类的思维思考,我能想到的就是这种。”
一条:“喉咙,喉咙竟然……普通人类,医生难道你知道是未确认?”
“我也不是对这个国家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一无所知,”里见拿起别在衣领上的马克笔,在一条的手上快速地写下一连串数字:“具体发生了什么,你应该去问财前医生,他是外科的天才,应该能判断出对方是怎么做到的。这是他电话,我就不带你去了。”
一条看着受害者的模样,无论他们在旁边说了什么,她都无动于衷,无意识闭合那龟裂的嘴唇,好似智性不足的金鱼在水里吐泡泡一样。一条决定让财前医生过来检查受害者,她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要打扰她为好。里见医生也是,他本来还想做进一步的检查,但是也不愿再打扰这位受害者了,于是他带着竹内前往了下一间病房。
一条静静等待着财前医生的到来。
……
2000年7月15号,星期六,12:41,东京医院。
很偶然,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
第一个巧合,是医院的电梯是高坂川所能接触的电梯中最复杂的那种,不仅有单数电梯和偶数电梯之分,而且今天的病人格外地多,每一个病人都是躺在担架上进入电梯,占据空间大,六部电梯都嫌不够。
所以高坂川没有选择坐电梯,上去是走楼梯,下去也是打算走楼梯。既是因为他不打算阻碍病人伤患得到救治的时间,他听说过什么黄金救治时间,一分一秒都拖不得,而且最近他体力充沛,五层楼梯也不在话下。
这一个巧合下,高坂川势必要走过同一层楼房的其他病房。并不巧合的是,高坂川的父亲被警察认为是重要的人物,所以他的同一层其他楼房同样是重要的人物,这里面当然包括那些劫匪人质中最特殊的“受害者”,他也必定会经过“受害者”所在的病房。
第二个巧合,是高坂川与父亲的争执无功而返,父亲固执地完全不像话,无论高坂川说什么都不肯答应离开东京。家人间的对立吵架,带给高坂川这个天然处于家庭弱势地位的孩子一种压抑的心情,而今天这种压抑的心情于高坂川身上的外部表现,则是恰好地敌意、怨恨,或者类似的负面情绪。
这两个巧合叠加在一起,就导致了如下场景的发生:
高坂川心里不忿地走过长廊,恰好一瞥看见了病房里面奇怪模样的女病人,然后刚刚为止一直很安静的女病人突然发疯,大喊大叫着,惊恐地嘶吼滋养拉扯着一条的紧张情绪,她从床上掉到地上,再躲到床板底下,双手抱头,尤其是那只瞎了的右眼被她死死保护着。
一条呆呆地看着高坂川,高坂川呆呆地看着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