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越升得高，空气也越热得紧，但此时，石白正围绕第十三号演武场快速飞奔。

脚下真元喷吐，轻轻一声“啵”响，沙石飞溅间，石白便已然借着反射的力道向前急窜数丈距离。

浑身早已汗透，昨日疲惫的身子一夜之间也不曾恢复完全，但他仍旧在运气奔跑。

甚至他每一步，每一个脚印，都在不断调整，身体逐渐适应快速运转的真元，经脉逐渐逼于极限。

但他越是疲惫，神情便越是认真，仿佛整个心思都放在了这简简单单的奔跑之上。

速度不曾下降，动作不曾变形，可逐渐空竭的体力与体内真元，却使得他下意识的开始学会节流，动作幅度逐渐减小，真元使用一发即收。

可仅仅如此还仍旧远远不够。

石白皱着眉头，在思索，却并没有方向。

“静下心神，尽情放开灵觉感知，倾听风的声音。”

远远的又仿佛近在眼前的声音，从天地之外穿梭于石白脑海之中，可陷入见知障碍之中的石白却始终领悟不透。

皱紧了眉头，心思更是越来越烦躁。

“风声，我耳边所听到的‘呼呼’声，不就是风的声音吗，难道这世间还有另一种风不成？”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

“师傅告诉过我，可我忘记了，是的，我忘记了，他说的是什么？我听到的究竟是什么？快想起来！”

浑浑噩噩的石白神情木然，快速的运气奔跑牵制了他大部分心神，疲惫的身体和意识又牵制了思绪的流动。

他只觉自己大脑越转越慢，越转越迟钝，记忆里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思维赶不上感知的流淌。

他看见的，听见的，闻到的，触摸到的，甚至尝到的，都像风一样急速掠过思维的峰峦。

他所捕捉到的，在越是逼近极限之时，便越只有空白。

他的身体在根据先前定下的指令，依旧在快速而准确的移动，甚至连速度都与之前毫无差别。

可是石白却感觉到了，前方的阻力越来越大。

或者说身体上的疲劳虚弱正在放大前方的阻力。

他想突破那阻力，却找不到任何方向，就仿佛被困在渔网的红鲤鱼。

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张铺天盖地的网，在逐渐收缩红鲤鱼活动的空间。

“这天地是有风的，我们生存在气流之中。”

又有声音传来，令思维已经停顿的石白猛地晕开一层墨色，又逐渐沉寂。

“树叶从来不会飞，它只是顺着风在飞舞。”

“但我们从不是树叶。”

“我们需要聆听的是风的呼吸，需要感受风的脉搏，察觉风的轨迹。”

“我们飞跃在风的间隙之中，又飞舞于风的怀抱。”

意识的空白令石白无法处理感官接收而来的信息。

但天生魂魄的强大，却使得他天生灵觉灵敏非凡。

他正逐渐觉醒另一双“眼睛”，也就是“心眼”，他正以其重新察看这个新世界。

虽然稚嫩，动作也很笨拙，就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孩，但他正在以非同一般的速度生长。

他看见自己挂在树枝之上的外衣，正随着这风而摆动。

他看见林木之上的绿叶，正哗哗作响。

风本是无形无影之物，石白以前从未想过去捕捉这风。

但此刻，只见他闭上双眼，脑袋微微扬起。

似乎是在用耳朵去听，鼻子去嗅着，微风摇曳，额上发丝飞舞。

原本短促而激烈的呼吸逐渐变得悠长而有韵味。

逐渐贴近天地之间风的呼吸。

但骤然之间呼吸骤变，又逐渐平缓，恰似风的流动不定，变化无端。

风自是多变的，也是敏感的，从未曾被人捉住，也从未在意某人。

而石白却在踏风而行，速度越来越快，快到连风儿都不曾呜咽，石白便已经窜出数丈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