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听得懵懂，小心问道，

“师尊今日？”

“我已入元婴，也没什么难的。”

左明愣在原地，许久才欢天喜地的冲着师尊行大拜之礼，恭贺独孤，但独孤挥手制止了他，面上也没什么喜悦的表情。

这时，左明才忽然想起，晋升元婴……怎么没有什么异象的？

“我在玄丹后期卡了近六百年，原以为总是天赋有尽处，人力有穷时，直到这些日子……呵！”

“孩子，其实一旦到了玄丹后期，一般意义上所指的天赋，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随着境界的提升，还有年纪的增长，我越发觉得破境一事，就像你奋力要跨过一道深渊，天赋好的那些人能比你更早些到达深渊边上，但不见得能比你更早跨过去，或许因为心怂腿软一辈子不敢跳，也或许一时脚滑直接栽进深渊，越往后，深渊越可怕，边上聚集的人也越多。”

“都说突破境界，年纪越大越难，次数越多越难，其实说到底还是心障，多数时候，单单突破失败只会损些修为，很少像书中说的那般伤到道基，但这样的失败，对心境的打击是巨大的，在修为达到玄丹圆满之后，前一百年我接连突破三次都以失败告终，但那时我还依旧信心满满，毕竟我寿命充足，就算只是结丹，比元婴也差不了多少，但当第四次我苦苦准备了三百年，自认处处完满的晋升依旧失败之后，我彻底丧失信心，从那之后再未想过突破一事……这一晃，又是快三百年啊！”

左明听的感触颇深，身体、天赋确实都有上限，但这个上限并非不可突破，而一旦突破，在你面前展开的，将是一个新世界。

人必胜己，然后胜人。

八月夜风，正是怡人，独孤和左明师徒两人月夜谈心，可谓不亦乐乎。

独孤突破了，但也说不上有多高兴，相比较于自己修为的提升，他反而对左明肉眼可见的进步更感到欣慰。

他已经说得很多了，但还是意犹未尽，他本应该在随后的十年乃至于百年的岁月里将这些体会慢慢说给弟子听。

一夜的时间，又怎么可能说尽百年的心事呢？

左明已经回转洞府，打坐调息，若无意外，天亮以后，他就会前往修炼室突破至泥胎境界。

独孤还在崖边，他的生命尺度是左明的几十倍，他经历的太多太多，八百年的记忆在脑海中交织翻涌，心潮无论如何不能平息。

“活太久，也确实没什么意思。”

晨光熹微，左明推开洞府大门。

“是时候了。”

他望着并不浓烈的日头，喃喃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