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是可惜。”丹尼斯坐在约翰对面的草地上，视线漫无目地在四周扫过，最后锁定在不远处衣衫褴褛的人群身上。

约翰望着他的脸，从中却丝毫感受不出任何的遗憾。

“是啊。”约翰也随意回应了一声。

“你看到那个小个子了吗？”丹尼斯忽然没来由问了这么一句。

约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那群难民中，很快找到了丹尼斯口中所指的那人。

那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总是皱着眉头，咬着嘴唇，目光像不安的野兽一样胡乱地张望。他还记得那张脸，自打他与卡琳走下马车开始，那个小家伙就总是盯着他们。

他不认为自己与他曾经在哪里见过，尽管他自认为自己去过不少地方，但卢纳里亚——他可以肯定自己从去过。

“那个小家伙？他怎么了？”

“她一直很想来谢谢你们，没有你们的话，她已经死了。”丹尼斯看向卡琳，又说：“当然，我也要谢谢你们。”

听到丹尼斯的话，约翰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原来是这样。”

“那个孩子叫维维。”丹尼斯点了点头说，“她想知道你们的名字，作为补偿，我告诉了她。”

约翰没有在意，他瞥了一眼卡琳，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卡琳望着人群早已出了神，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扭过头看，卢纳里亚的逃难者们此刻正围坐在一处篝火前，柯里尔的剑士们好心地将食物分给了他们，将他们保护在队伍中，不让他们与外界有任何接触的机会，严密得像是看管罪人。

“你打算带他们去哪？下一个镇子？”约翰忽然有些好奇丹尼斯会如何处置那些人。

“哪都不去。”

丹尼斯的回答令约翰有些意外。

还不等他开口，丹尼斯解释道：“马车能够带走的人不多，明天一早，我们继续赶路。至于他们——很遗憾我们不能再带着他们了。”

“这样啊。”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丹尼斯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犹豫，可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索性咬牙决定不再理会。

“其实我们本可以再带上一些人走的——我是这样与他们说的，但他们拒绝了。”

与其说是拒绝，倒不如说是害怕得不敢接受——一个随时能够像交易一样把他们的命给出卖的家伙绝对不是值得信任的。

丹尼斯完全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在他们看来，柯里尔家族的剑士们与追杀他们的那群人一样危险。哪怕事实上自己救了他们一命也是如此。

“没有马车，没有魔力，缺少食物的他们没有了你们帮助，大概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北境吧。”约翰看着无助的人群，火光在他们空洞的眼睛里跳动，他们的脸上满是麻木。

“偏偏来到了这里。”他忍不住自语感叹，“运气真差。”

丹尼斯没有继续接话，沉默着盯着约翰的脸看了几秒后，选择换一个话题。

“你们从小就一直在北境生活吗？”

“不。”约翰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摇了摇头，如实回答说：“我曾经居住在尤加拉教国，但后来我所住的那里爆发了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