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的新年,自打终于能多活动点脑子以来,阿轼在新生两岁的时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找回了自己前世的记忆——前世?该这么说吗?反正,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明明是叫苏如轼,是个中国的平平无奇女大学生。上个月月末,苏如轼全家经历了一场严重车祸,之后她自己做了一个月的走马灯梦,某天突然不做梦了——可能她本尊大概的确是死了——结果意识重回的时候,自己真的人生重开了。
就是这个重开的状态吧,令人匪夷所思……不知道是日本这边的黄泉比良坂登记错了,还是中国那边的孟婆忘了自己这个小透明……总之,苏如轼是带着本尊的灵魂一起,作为一个新生命,来到了日本的江户时代。
阿轼是个历史爱好者,对世界各国的古代生活十分好奇,这会儿真成了“古代人”,反而觉得生活处处都是文化冲击。不幸的是,阿轼对于古代日本是真正的一无所知,日语水平更是二刺猿日语。不幸中的万幸是,她可以毫无负担地试着融入其中。因为无论是语言还是文化还是日常生活,只要凭着这稀罕的崭新出厂的瓜娃子的身份,自己一切言行就都不会显得那么奇怪了。
阿轼最近察觉到自己出生在一个相对上流的武士家庭里——家门有食邑,爹差不多是个高级公务员;娘出自幕府的御用商人家庭,垄断飞騨木场的木材商,一听就知道不差钱。可是呢,表面上家庭光鲜亮丽,阿轼父亲家里却经常吃得相当贫乏,有事没事还要靠老外公“接济”,原因呢,居然是该岛国特有的米价大蹦迪、武士需要恪行节俭以及武士不能丢面儿等等离谱的理由。顿顿想喝奶、顿顿没奶喝,不管本人到底几岁大,碰上这种饿得难顶的情况,阿轼都是直接在妈怀里进行一个难过大哭的大动作——她可是现代化的中国人啊,怎么就被扔来了这么一个缺饭吃的地方啊?!
事到如今,阿轼不情愿地承认了一件事——人啊,总是叶公好龙尔。
桌子,印着浪头图案“海山纹”家纹的名帖,一大盘雪饼,几杯热茶。
今天是新年初参,一大早就被摇醒然后直接去神田明神参拜且刚刚两岁出头的阿轼,仍然和平日里一样没吃上半点好的,于是趁着家里大人都在关注什么她听不懂的事情的时候,趴在母亲身上的阿轼直接伸手去够柜子上放着的雪饼。
现下可是正月里,即便这破岛国是正月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即便阿轼现在还没牙齿,此时此刻,她也要为自己这咕咕叫的肚子拼了!
“马上……”
——阿轼一边使劲探手,一边在心里用中国话默念道。
“马上就能……”
“马上就能吃到这个……”
“心心念念的……”
“干什么呢猪若丸?你还没长牙齿,不能吃这个哦!”
一只柔软的大手一把握住了阿轼更加肉滚滚的婴儿小手,制止了阿轼的“偷窃行为”。阿轼忍不住甩开大人的手“啊啊啊”地大叫着耍起性子来——并不是因为她还不太会说话,而是她本人真的想这样发癫了。
最那个的是,为什么自己的乳名是叫猪若丸啊!
“啊啊、委屈死了呀,哎呀委屈死咱宝宝啦!可是没有牙齿就吃不了呀,等你长了牙齿,就能天天吃了。”
信您个鬼!到时候又要说甜的吃多了坏牙齿了!
这大饼画的,一点新意都没有!
婴幼儿阿轼啥也说不出来,上面两句是她的哭声里夹杂的情感表达。
“哎哟我的小祖宗诶——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勘兵卫爷爷来了就能吃好吃的了。”
阿轼的妈妈——小名阿泉,大名若子,也许是上一世的母亲的转世。上一世阿轼的母亲叫程若芳,长相是不同了,可言行举止等等方面和这位“若子”女士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就是本人。只不过,这一世的阿轼母亲似乎是完全地重生了,除了言谈举止以外,其它的记忆似乎真的随着死亡一同烟消云散了。父亲苏颖亦是如此。不过,面对这些,阿轼觉得十分欣慰——她不是独活下来了,而且仍然和自己的双亲在一起,甚至一家三口就连吃喝都不需要太过发愁了。
而且还凭空多了心心念念的姐姐,而且还有两个!
阿轼还没对自己的两个亲姐建立起什么印象来。一眼就知道比她大了特别多的大姐轩子好像是嫁人了,然后可能是因为新婚燕尔杂事多,轩子回娘家的次数称得上是屈指可数,新生儿阿轼对她自然没什么印象。二姐轻子应该是比她大八岁左右,人一直住在外公家里,偶尔才回来吃一顿饭,和阿轼也没多少交流,不过她好像其实蛮喜欢阿轼这个小妹的,似乎还抱过她玩,就是架不住在阿轼面前出现的时间太少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