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城内,溪湖湖畔。
邹易坐在轮椅上眯眼注视湖面上的鱼漂,身边站着两个丫鬟,一个侍卫。
鱼漂上下晃动两下。
邹易从轮椅上弹起,飞速跑到鱼竿支架后,提起鱼竿,一条二十多厘米的桂鱼咬在钩上。
“吴三两!”
吴予把鱼从鱼竿上取下,放进支架旁的大鱼篓里。
吴予,邹易随军西征时带回来的流民,原本是镖师,喝酒总是三两不到就给自己喝趴下,因此得外号吴三两。
“殿下,这条是今天最大的了。”吴予手里提着鱼篓,咧嘴傻笑。
“钓完收工,打道回府。”
邹易摆手,大摇大摆走到轮椅边,弯腰扶正坐垫,转身倒到轮椅上。
“天上明珠,人间溪湖,多少风流传说,风流千古……”
邹易的歌声极难听。
“殿下今天又唱了一首新歌呢。”名叫枝儿的丫鬟一边推动轮椅一边说。
“怎么样,好不好听?”邹易得意洋洋。
“额……”枝儿不答话了。
“殿下,你可别为难枝儿姐姐呀。”名为芷儿的丫鬟掩嘴而笑。
邹易冷哼一声,把手伸到后边,拉住枝儿的手,压着嗓子道:“今晚你唱给我听呗。”
枝儿脸色涨红,抿嘴微微点头。
“殿下,可别累坏身子啊!”
芷儿在一旁打趣。
“我肯定是不累的,唉,就是可怜了我的小枝儿。”
芷儿往枝儿屁股上用力一拍,道:“就是就是。”
枝儿脖子一缩,脸比天边的落日还红。
四人回到凉王府。
邹易来到后院,把鱼放进一口大缸,完事自己摇着轮椅往自己房间行驶。
凉王邹成见儿子回来,弯着腰搓着手,嬉笑着把脸凑到邹易前面,道:“好儿子,今天干嘛去啦?”
“老爹,你看你这不明知故问嘛。”
“哎呦,爹这不是半天不见我的宝贝儿子,想你了嘛,你看,咱家后花园里鱼池不一样钓鱼吗,跑那么大老远做甚。”
“溪湖的鱼更肥美!说吧,啥事?”邹易一脸坏笑。
“哎呦,你不也是明知故问。”邹成收起恭维相,四处张望,道:“酒,你娘刚出门,我得好好喝一点。”
邹易摇头,从轮椅上站起,头也不会地走了,只留邹成一个人站在原地低头叹气。
“老二不靠谱啊,老大啊,要是你还在就好了……”
刚走没几步,邹易回身来到邹成身边,从头上的簪子里取出一小壶酒,邹成喜上眉梢。
“还是老二靠谱,老三就没你这么懂事。”
邹易不听父亲的碎碎念,快步离开后院。
天色已晚。
邹易用过晚膳便回到房间。
他仰倒在床上,手里捏着一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在床上翻来覆去。
睡不着。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房门缓缓打开,枝儿蹑手蹑脚走进房间。
邹易会心一笑。
———
亚天庭主楼顶层。
火纹白袍男人站在朝西的窗户前,极目远眺。
一名身披银甲的神将走进门,随意坐到男人的书桌上。
“血腥那边的第一个神,好像受了重伤,现在比之前更老实。”神将开口道。
“那家伙进磨盘了。”男人背对着神将,声音低沉。
银甲神将凑到男人身边,与之并排站立,凑近他的脸认真端详一番,不像在开玩笑。
“推磨人出的手!”
“勉强算是,但实施的是那条贪龙。”
“贪龙?那东西不就是动动手就可以打杀的事儿吗?何德何能可以让血腥的第一个神和推磨人同时注意到?”
“卜天尊者都算不出来的事,没必要再瞎费功夫。”
“怎么?推磨人不想让我们知道?”
“他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只需要知道他没有倒戈去血腥和腐化那边就好。”
“娘的季魍,要不是那家伙叛逃去了腐化,就没那么多神瞧不起我们,尤其是明鸾。”
神将用力拍自己的脑袋。
白袍男人嘴角流出一丝笑意,难得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明鸾好像有点中意贪龙。”
“啥?”神将难以置信“不是,他凭啥?还有,明鸾杀掉佐砒后怎么没消息了?”
“明鸾在和佐砒见面之前的几个星期,一直和贪龙待在一起,她诛杀佐砒后,让成炼尊者用飞升台送到了天门战场,那里还有其他七名神君和四万天兵。”
“贪龙不是到屠苏城附近了吗?我去看住他,有异常马上告诉你。”
“不用,最近几天,他自己就会过来。”
神将板着脸走出房间,“砰”地关上房门。
“你别想在贪龙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他比你还能装傻充愣。”
白袍男子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耳边。
翌日中午。
“砰”,邹易房门被邹简一脚踹开。
“哥!快起来,你要找的人我给你带回来了。”
“嗯?你说什么?”邹易尚未完全睡醒,趴在床上,嘴里含糊不清。
“陈懋!我给你把陈懋带来了,他不仅会两只老虎跑得快,他还会两只老虎爱跳舞!”
邹易爬起来,用双手快速拍击自己的脸,邹简捡起四散在地的衣服扔到床上。
慌忙穿好衣服的邹易鞋都没穿好,飞速跑出屋子。
“他人现在在哪儿?”
“在后院等着。”
陈懋蹲在水池边,往里边丢石子。
“小螺号!”他身后传来声音。
“滴滴滴吹!”
“你就是陈懋!”邹易目不转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黑斗笠,嘴巴大张。
“你就是邹易!”陈懋亦是如此。
两人抱做一团,手搭住对方肩膀蹦跳着转圈圈,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去给你烤鱼去。”
陈懋欣然点头。
不久后,邹易手?六条刚处理好的鱼走进后院,身后的吴予怀抱烧烤架,再后面的芷儿提进一袋木炭,最后面的邹简手拿调料。
炭火噼里啪啦响起,烧烤架上的鱼滋滋作响。
“陈懋啊,把你斗笠摘下来,让我瞅瞅。”
邹易来回翻动烤鱼,瞥了眼陈懋。
陈懋摘下斗笠,抿着嘴抬起头。
邹易对他竖起大拇指,道:“你这,吃过蜱花丹,长得还这么,这么的,俊俏,真就香香软软了呗。”
他完全忽略掉陈懋头上的尖角,吴予和芷儿皆是呆愣片刻,继而笑出声。
陈懋无奈摇头,道:“没办法,我也不想,刚穿过来就这样。”
“你今年多大了?”邹易问。
“估计一千多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