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入夜,白雪静静落在枝头。
砰砰砰!
暴躁的拍门声打断了正在存想的谢应玄,他穿好衣服。
“人呢?别装死!我知道你在家,今天不把例钱交了你别想安稳!”
门外是个头戴黑巾的男人,满身酒气,在赌坊输完的他心情很差,手里提着一桶恶臭的粪水,准备在开门的瞬间盖书生一脸。
“他妈的,我数三个数,三!二……”
嘭!
忽然眼前的大门迎面倒下,一只强有力的脚蹬在男人的腹部。
“哇……”
男人差点没把晚饭吐出来!
哗——
那桶粪水不偏不倚套在了男人的头上,恶臭令他直接呕了出来。
“呃啊!哇呀呀!”
男人正准备发飙,忽然一捧像雪一样的白灰炸开,钻进他的眼里。
嘴里含着粪汁已经够恶心了,进了白灰的眼睛像是煮开的沸水,男人疼得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喘不上气!
谢应玄为脸蒙上黑布,一脚将男人踢晕过去。
“今晚是该治一治你们了。”
谢应玄目光一凝,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卑劣,比李家的下人还“勤快”,不给个教训怕是永无安宁!
夜灯照不到的巷子,依旧能看见几双饱含苦难的眼睛。
“……”
谢应玄匆匆走过,来到独栋的大宅院前。
根据文牒描述,此地便是铁牙帮的一个窝点。
谢应玄身手轻盈,悄无声息地翻进宅院,透过半掩的窗户,能听见里面嘈杂的笑声。
立定于门前,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哈哈哈,今天一共收了十贯钱,还是外城的软柿子好拿捏啊!”
“是啊大哥,咱们以前在木粮坊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拼的头破血流才分到几个铜板,真服了!”
“那是!木粮坊光帮派就有三个,还有李财主这老毕登……个个都是人精。”
“旧居坊才惑鱼一家帮派,听说还被朝廷盯上不敢乱动?哼,不过是拔了牙齿的病虎罢了!”
数着不同的声音,谢应玄判断出里面应该有八九人。
此时,从厨房走出来个瘦瘦的男人,提着一坛酒往此处来,没走两步,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晕了过去。
谢应玄将其钱财收刮完,便扔到了库房里,忽然心生一计,打开酒坛,倒了点强力泻药在里头。
“我今天在私塾看见了很漂亮的女人,胸大腿长,叫什么秀月?哥几个有认识的吗?什么背景?”
“什么秀月绣花,抓过来让我鉴定一下不就是了?”
“我知道啊,好像是那个徐庄生的姐姐吧?妈了个巴子,一提到私塾我就来气,没要到例钱就算了,还被个大肌霸打了一顿!”
“李二人呢,咋还没来,老子嘴都喊干了……”
笃笃笃。
房门开了一个小口,谢应玄将那坛加了泻药的酒推至门前。
“李二,搞什么鬼?”
一个男人拉开门,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
屋内的人催促道:“估计是做饭去了,回来接着喝酒!”
男人也没多想,便抱起坛子进屋。
很快,屋内传来酒水入碗的声音。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干!”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时间。
“妈的,谁放屁这么臭?嘶……肚子怎么有点疼…”
只听噗噗噗的声音,而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呻吟,不多时,便有连绵不绝的恶臭传至屋外。
谢应玄默默敛住气息,医师亲口说的,这强力泻药,能让一个磨皮境的大汉拉得下不来床。
见时机成熟,谢应玄起身。
嘭!
一脚踢开大门。
“狗日的……你是谁…?”
“不讲江湖规矩的小杂碎!过几天…敢不敢和你爷爷去石桥底下单挑?”
几名穿着短打的男人满头冷汗,恶狠狠地盯着门口的蒙面男子。
蓦然,屋内的灯火熄灭。
谢应玄随手抄起一条凳子,对着几人就是猛砸。
“哥,哥别打了,我不单挑了!”
将几人砸至昏厥,绑好后。
点上蜡烛,谢应玄开始搜刮此地的钱财,最终搜到合计四十二两银。
谢应玄遁入夜色,赶往下一处窝点。
能下泻药就下泻药,不能下药就用特制的熏香、石灰!
直至破晓。
谢应玄已跑了四处铁牙帮的窝点,一共搜刮了一百三十多两。
而后,谢应玄面带慌张地去了县衙,通知李捕头。
对于送上门的业绩,李捕头自然不愿意放过,很快带着十几个捕快挨个找了过去,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通通逮捕。
一早上的忙碌,旧居坊近乎九成的铁牙帮帮众都被逮捕,嘴里还嚷嚷着要找一个不讲武德的杂种……
剩下的也不敢再轻易露头了。
“你做得不错,是谢家小子吧,拿着银子去花船玩吧。”
李捕头漏出一脸男人都懂的表情,塞给谢应玄两个银锭,拍了拍他的肩膀。
尤其文人,最爱去!
“谢谢李捕头,在下先行告退。”
谢应玄神情古怪,快步离开了县衙。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侠干的。”
看着谢应玄离开的背影,李捕头摩挲了一下络腮胡。
“管他呢。”
睡了一觉就将恶心人的铁牙帮尽数逮捕,李捕头春风得意,当即一拍脑袋,约酒肉兄弟去内城醉仙楼喝花酒。
……
街道上,石灰大侠的事迹疯了似的流传。
寒冬料峭,义粥铺的店家听闻此事,越发卖力地舀着粥。
谢应玄不动声色行至刀爷的住处。
刚站定在门前,那扇脱色的大门“吱呀”打开,不见刀爷的人影,只看见坐在秋千上的女人。
“他不在。”
江月放下话本,抬眼看门口的青年。
“在下有一小笔钱财,希望能借贵派的手,对无家可归之人施以援助。”
谢应玄拱手说道。
“可以,放在石亭子里吧,我能做主。”
闻言,谢应玄留下从铁牙帮缴获的一百多两银子,外加四百多两银票,同样属于人牙子和林弦那搜刮来的不义之财。
昨晚的事情,江月心中有数。
但看清石亭子上的银两和银票时,却浮现出一丝不解,她轻声自语:
“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