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林家。
大清早林牧就站在他家那矮脚篱笆院墙上,扛着个大喇叭,扯着他那破锣嗓子一顿吼。
“谁谁谁?是哪家的鸡不开眼,大清早的就在那边狗叫,吵死人了知道不?”
“二猛子,是不是你家的,晚上让二伯娘杀了吃肉,一天天的就知道吵耳朵,烦人。”
“滚,你家的鸡才狗叫,林尾巴,我跟你说,你今天再不去上课,早晚李老师把你开除了!”
那个被林牧扯着个脖子叫唤的孩子一脸恨恨的盯着林牧,显然是对林牧的行为非常不满。
林牧自然也感受到了对方的不满,但不在乎。
在这孙子的世界里,道理是存在的,道德也是存在的,但最后有没有道理,要不要讲道理,得看他明不明白这个道理,要是不明白不知道,那说啥都是废话。
就像现在,明明就是林牧的错,但这孙子就是认识不到这一点,眼里心里看到的就是这二猛子居然敢跟自己顶嘴,简直是气死个人。
于是,也不管什么对不对的,扛着那大喇叭,扯着自己的破锣嗓子就开始骂了起来。
“鼻涕虫,你敢顶嘴,等着,要你好看!”
说着,随手丢掉自己手里的大喇叭,一屁股跳下篱笆院墙,随手捡起根木棍就冲向二猛。
远处,感受到林牧那满满恶意的二猛只觉得神经一紧,接着,双腿摆动,撒丫就跑,一边跑还不忘一边挑衅。
“林尾巴,你来,你来,来打我,就你那两小短腿,我让你一只脚!”
说着,二猛一把抹去脸上的鼻涕虫,挑衅的看林牧一眼,朝着学校跑去。
至于林牧,再疯狂追赶一步两步三四步以后,看了看自己这两条小短腿,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哼,二鼻涕,你等着,放学我就在你家路口等你,今天要打不死你,我跟你姓!”
恶狠狠的威胁了一通后,林牧再次扛起那大喇叭站到了自家的篱笆院墙之上,继续扯着他那破锣嗓子一顿叭叭。
“林园村的父老乡亲,叔叔伯伯婶婶的,还有那几个天天没事干在老村头躺着睡觉下棋的老头子,通通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啊!以后,都把自家那些会叫的鸡啊狗啊都给我把嘴巴封好,要是再吵我睡觉,哼,晚上我就去偷你们家鸡去!”
说完这句话,看到那一条条泥巴路上出现的老头,小老太太,林牧不觉得一阵心虚,看着众人,笑了笑,拍拍屁股,小短腿一蹬就跃下墙头,揪着大黄狗的耳朵晃悠晃悠朝着自家灶房走去。
小院外,那些探出头的老人晃悠晃悠的走到了一起,十几个老头老太太七嘴八舌的,似在商量着什么。
“老林头,你说,这小三子不声不响的就走了,留下这孩子咋办?”
说话的是个老妪,七十左右的年龄,身材佝偻,一口牙齿都没剩下几颗。
按照林家族谱的辈分来说,算是林牧的曾祖辈,林牧要叫老人太奶奶,不过,这孙子是个跳脱的主,见谁都是老头老太太,也不管礼不礼貌,为了这个事,打记事起,没少挨林厉揍。
当然,对于这些,林牧是真不在乎,在这孙子的世界里,什么礼貌不礼貌的,繁琐,我就知道你好你坏就行了,至于怎么称呼,看心情。
此刻,随着老人开口,那个被称为林老头的老人一阵咳嗽,顿了顿,抽了一口旱烟,然后开口道:“屁大点事也要问,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头发长,以后咱们几个老家伙谁家做好饭给这小子送过去就行,小三子心事重,这次出去也不知道怎么样,不过,也该开族会商议一番了,那百族战场是真不好玩的,当年我们…”
老人正想吹嘘一番自己的丰功伟绩,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撤退。
“死老头子,一点屁事天天吹年年吹,耳朵都听出耳屎来了,也不嫌烦!”
“你,你们…”
老人就这么呆呆的站着,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另一边,林牧家的院子里。
林牧揪着大黄狗的耳朵在灶房那边百无聊赖,实在是无聊坏了,看着木盆里的泥鳅,拨弄这个,挑拨那个,实在累了,直接抓起两只泥鳅脑袋,任凭那泥鳅如何挣扎都不管,直接将两只泥鳅嘴对嘴的亲着。
结果,亲着亲着,林牧又没兴趣了。
随手将两只泥鳅扔进盆里,揪着大黄狗的耳朵在土灶前一阵转圈。
“太无聊了,咋办,咋办?”
“大黄,要不咱们今天去摸鱼!”
说干就干,林牧很快揪着大黄狗走出了房间。
很快,一人一狗走到村口那老歪脖子树下。
大树下,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双手叉腰,破口大骂。
妇人实在是气坏了。
大清早去稻田里放水,结果,整个人都傻眼了。
好端端的一垄水稻算是全完了,原本绿油油的禾苗歪歪扭扭的趴在水田里,算是蔫巴完了。
这可让妇人气得跳脚不已。
一路上骂骂咧咧骂到村口。
此刻,妇人左手拿着个大水瓢,右手叉着腰,气急败坏,破口大骂,怎么难听怎么来。
“是哪家的小王八蛋,老娘辛辛苦苦种的水稻全给老娘弄死了,有本事你给老娘站出来,打不死你老娘跟你姓!”
妇人实在气急,肥胖的身子在颤抖着,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