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虎划水潜深,如浪里白条,径驱直入,刘大成也看到了,忙不迭跟上去,三河村的大鱼他都见过,这样奇怪的大鱼确实没见过,一定得看看是什么样子,他肥胖的身子比大鱼还要灵巧,一口气窜出老远,只见水花在他身后飞舞,他在水中游荡,追过大汉,又很快来到那人身边,那人看到刘大成,吃了一惊,咕咚灌上一口海水,刘大成看到大鱼长了一张人脸,也是吃了一惊,咕咚灌上一口海水,急忙回到刘小虎身边,刘小虎与刘大成比手势,说前面的不是鱼是个人,那人偷走了宝刀,我们得把宝刀夺回来,刘大成听了先是错愕,随即气愤不已,自己都没舍得玩的东西,竟被一人外人夺了去,他急冲冲追上去,横空就是一脚,那人在水中吃不住刘大成的劲力,打了个滚,急忙护住气息,紧紧裹住宝物,又往斜刺里去,刘大成看那人竟还能跑得动,更加气愤,憋足力气往前赶,游到那人身底下,双拳急出,使一个和尚撞钟,将那人怀中的包袱夺了来,那人也不放松,忍着巨疼抓住包袱,与刘大成你来我往,互相拉扯,毫不客气,刘大成看那人不放手,急了,又使出一招熊掌探穴,将那人手心扣下,忽地想起大师父说这是狠招,会把人手臂扭断,不能轻易用,他便半路放手,那人吓得又喝了口海水,只觉体力不支,胸中憋气难忍,抱紧石匣很快游出水面,大口大口呼着气息,刘大成自然也跟着来到水上,刘小虎和大汉其次,三人在水里时间长了也受不住,不得不出来换气,趁着三人换气的时候,扑一阵浪花,消失在水中,刘大成再定睛看时,早已不见人影,刘小虎和大汉赶到,刚才的情形看在眼里,与刘大成说道:“那人不会走远,定是藏在这附近,他穿那身外衣与礁石十分相似,需仔细去看。”
三人又下水摸索起来,海底的礁岩怪石嶙峋,崎岖陡峭,海草漫漫,从流飘荡,一时间难以分辨孰真孰假,刘小虎暗骂那人狡诈多端,这样的地方,任谁也难以察觉异样,三人徘徊,但看海中浪头四起,知道刘天明说的龙鱼来到,急忙贴近礁石出水躲避,龙鱼开浪力道极猛,刘小虎他们只觉洪峰巨浪排山袭来,那礁石晃了三晃,自己不由自主撒开双臂往后退,但他后面仍是张牙舞爪的岩石,若是碰上可不得了,刘小虎拼命往前滑,哪里能拼得过海浪,眼看到了绝命处,忽地脚下一只大手,生生把他拽下去,刘小虎大吃一惊,嘴里灌上一口海水,随即明白这是有人救他,便顺势往下,这才发现是拿走宝物那人,那人将刘小虎推入海草中,待刘小虎扒开海草看时,他又不见了踪影,刘小虎只觉这人奇怪得很,虽然抢了东西,但在危难时候竟出来救人,看来这人本心不坏,难不成这就是大师父说的盗亦有道?不及多想,滚滚海潮汹涌奔腾,刘小虎寻着一片大的岩石匍匐往上,到了海面,一片壮观映入眼帘,只看偌大的海面上,果真浮现出一座一座小岛,近处三四个,远处还有五六个,刘小虎看的出了神,这就是刘天明说的“鲸鱼”。
人在它眼前果真小得像蚂蚁,那些鲸鱼在海面游得也不算太快,但体大容深,如巨轮一般,激起万层波浪,艳阳高照,浮光跃金,不知岛在海中行,还是海在岛中过,刘小虎不禁感叹造物者的神奇,以前总听种种传说,如今亲眼一见,才觉不凡是何意,正神思中,被一声呼喊叫醒,“快躲开”,只看远处的鲸鱼背上竟喷出一道水柱,与先前见过的龙吸水一般,只是这条水柱没有飞到天上去,只有几米高,但那水柱旁出现一个人来,竟是刘大成,刘大成看到水柱似乎很是快乐,想上前看看怎么回事,但听到刘天明嘶声力竭的呼喊,他迟疑了,原来在鲸鱼来时,他便悄悄跟在鲸鱼下,在鲸鱼身下游了个来回,有慢慢爬到背鳍上,想看一看这大鱼究竟长什么样子,但来到鲸鱼背上,发现有处大的孔洞,他刚想上前看时,就被刘天明叫住,刘天明又喊道:“小心那水有毒。”刘大成听到有毒,赶忙往回跑,这趟出来他见过太多有毒的东西,也知道那书生一说一个准,绝不会骗人,便飞快跑到鲸鱼的尾鳍,但他实在觉得那水柱好玩,便悄悄等着,果然,那鲸鱼又喷出一道水柱,这次比原来的更高,那水汽飘洒在空中,竟画出一道彩虹,刘大成见状拍手叫好,这可在三河村从来没见过的光景,那鲸鱼也察觉到刘大成,将尾鳍轻轻一摇,海中霎时浪头奔涌,这对刘大成是千百斤力道,他自然抓握不住,只觉身子轻飘飘被甩进海里,咕咚咕咚灌上好几口海水,刘大成哪里能服气,略微停一停,冲上海面,换了一口气,便悄悄跟在鲸鱼身旁,岸上刘天明大声呼喊,让刘小虎他们赶紧回来,刘大成虽然不舍却也听话,转身避开鲸鱼,游向刘小虎那边,跟刘小虎会合,游到半路,闻到一股沁人的香味,左看右看,竟是海上飘着一块发白的东西,刘大成伸手抓过来闻,那香味的确是它发出来,便拿在嘴里咬上一口,不想味同嚼蜡,就乖乖拿出来揣在怀里,心道这东西虽不好吃,却香气扑鼻,实在稀奇,留着玩也好。
刘小虎看大汉早已往岸上游,他招呼刘大成加把劲往回赶,上了岸后,刘小虎听刘昆玉说,当时他们三个下水后,船夫看船内呼呼鼓水,看不是耍处,让刘昆玉和刘天明,学生几个赶紧往外舀水,他自己加足马力往回赶,这才回到岸上,古教授看刘小虎神情落寞,知他担忧,说道:“你放心,那人拿了东西最后也得跟我们汇合,咱们不在场,他可用不了那东西。”刘小虎如醍醐灌顶:“哎呀,把这头给忘了,又让那家伙看了玩笑。”便拍拍胸脯,笑道:“您老人家不急,我们肯定也不急。”古教授只是笑笑,说道:“如今族长不会再来找我们了,咱们看看弄开一座船,去那边的岛。”话音未落,只听远处有人道:“我送你们过海。”众人抬眼望去,只看李东升赶来,李东升到了跟前,气喘吁吁道:“我猜你们能用得上船,便赶来,快走,我送你们上岛。”刘小虎看他一片赤诚,也不疑心,古教授那意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跟着上船,这样众人都安稳坐下,刘小虎便说了在海底的经过。
刘广奎原本以为刘小虎他们几个水性极好,还有刘大成和刘与奢相持,便没有担心,同众人一道回到岸边,但左等右等也没看到他三人,心里就有些着急,刘汇仁见状去海里寻了几次,但那时海底已起波澜,礁石阻挡,也没看到人影,刘广奎便让其他人先去岸上远处等着,自己和刘汇仁又下到水中,但此时龙兵已到,刘天明喊着已经看到刘小虎,让刘广奎他们回来,继续在水下太过危险,刘天明此时听刘小虎说来觉得奇怪,抹香鲸虽然性情凶猛,但出海漂浮时常多安静,怎么会忽然发起脾气来,除非是遇到什么危险的物事,想到这里不禁看向古教授,古教授点头会意,应该是那人拿着宝物在水底,那宝物经沧海桑田,诸多磨砺,集石之精,金之利,早已不是凡物,无论在何处,其慑人的气魄不减,抹香鲸应该是感知到这个,才会忽然暴躁不安,那人也是知道自己惊扰了“龙兵”,非同小可,便带着宝刀赶紧逃了,想到这里便想起了李淳听,知道刘小虎拿着宝物的人不多,族长的人不可能这么快赶来,只有李淳听,他是这岛上的人,熟悉这里的海,能够在拿到宝刀后迅速逃走,古教授有看了一眼李东升,心道他叔侄两人可谓一正一邪,大有不同啊,阵阵海风吹来,众人都闻到一股香气,刘天明起初只是犹疑,但看到刘大成扭扭捏捏从怀里拿出块白色的东西在玩,他便确定是“龙涎香”,惊奇道:“大成哥,你从哪里得来这个?”
那“龙涎香”足有拳头大小,看色泽已经在海上漂了百余年久,刘大成看刘天明眼睛里放光,赶紧把东西收拾起来,说道:“海里就有,你去捞啊。”刘天明只是笑笑,心道既然抹香鲸能出现在这里,有“龙涎香”也不奇怪,只是能得这样品质上乘的“龙涎香”,实属不易,嘱咐刘大成道:“大成哥,这个东西很值钱,你可千万不能弄丢了。”刘大成听了,又揣紧实了些,心道这果然是好东西,刘昆玉却来了兴致,自小在医术上看到过“龙涎香”,但没见过什么样子,他与刘大成坐得远,刚才根本没看到,便与刘大成商量道:“大成哥,那东西什么样,给我看看。”刘大成哪里肯,听了刘天明说贵重,手里攥得更紧了,任刘昆玉如何说道,他就是不拿,刘昆玉便故意过去把学生挤走,挨着刘大成,只觉那香沁透五脏六腑,刘大成却也不介意,他害怕刘昆玉再问他,便呼呼大睡过去,如此安安静静过了海。
众人登岸,对李东升感谢不已,李东升说如果想回去,这边的村民也可以送他们,让他们不用担心,说完便回岛,众人上岛,找了僻静处休息,看着抹香鲸群渐渐消失在海天一线,古教授望着李东升远去的身影,想起刚才在船上,刘广奎望了李东升一眼,虽神情淡然,却暗藏杀机,心道这一路上他也没露个颜色,话也不多说几句,却对李东升,难道看出来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也罢,这小子把我们送到岛上,就算他功劳一件,其他也就暂且不提了,刘广奎却也不是想对李东升下手,只是原来“龙兵过海”凶险万分,这次出来几次在海中都是死里逃生,就快到最后一座岛,不能再出差错,他虽漠然处之,但近靠着李东升,防他做些手脚,刘汇仁就更不用说了,上船后便贴在李东升脚跟,昏头大睡,手中却掐着招数,他看出刘广奎的担心,便自己先上前,万一有个什么危险,他也能快人一步,看到李东升老老实实开船到岸,他才放下心来,只是,他也明白,刚才在水底那人,就是李淳听,如果下次碰到,便不会手软,现在,他在人群最后,随时打量四下里的动静,望着刘以同刚才去的地方,心中不禁疑惑,这位刘婶婶究竟什么来头,看着她对虎头很熟悉,她既不是我三河村的人,也不是虎头什么亲戚,从哪里知道那么多东西,思来想去,蓦地想到,会不会跟虎头他那娘亲有关,对了,当年谁也不知道董巧娟从哪里来,三河村虽然与刘家庄不算太远,但是山水相隔,大伙都是门头过日子,谁会了解其他村的人情物事,刘婶婶这个年纪应该是董巧娟的长辈,那董巧娟既然是刘家庄的人,怎么会姓董,她是故意编了个姓,这样旁人就不会发现她是哪里人,对对对,是这样,她如果说姓刘,难免不会被人多问,就自己编造一通,这样大伙都不会再问下去,我说怎么十里八乡也没听说有个姓董的村子,她既然待虎头好,自然处处会为我们着想,她身边带着虎头媳妇,是怕虎头媳妇跟着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冒险,再说她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也得亏她老人家,如若不然,想到这里,心里不禁生起一股崇敬,这次出来也算天时地利人和,看来必然会有结果,以前那些传说也算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