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不得我老人家死是吧？”

孙元笑：“不敢不敢……是我太老实，太放心相信人了……”

孙元摇摇晃晃走出门，他走到街上，突然咳嗽起来，全身冷汗趴在地上，咳出一滩滩鲜血，他几乎要窒息，捂着胸口在地上爬。

……

“……肺癌。已经是晚期了……我们也不知道能撑多久。问题那么大，你早应该来医院检查的。”

医生叹气。

“那就是……没得治了？”

医生拿起黑细胞试纸，见上面的Z元素没有消失，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肺癌晚期是很痛苦的……化疗成功率也很低。”

他走在医院走廊里面，风呼呼地撞在走廊玻璃，从缝隙钻进来，好像蛇钻进人的袖口。

孙元抬起头，看见了医学遗传科的科室。

他站定了，一种要将他身体撕裂的痛楚接近了他，又好像有一堵墙压在他的双肩，他想呼吸，但是喘不过气。

他趴在地上，低着头，汗液涔涔。

孙元咳嗽着，他倒在了地上。

背后有脚步声，那个人缓缓地蹲下身来，他的气质是如此平和，脸上露出关切温暖的笑容。

这是个中年医生，他笑：“我的朋友，你怎么了？”

孙元嘶哑着喘息，满脸冷汗，脸上铁青，用力抓住了他的手。

医生笑：“你很痛苦，对吗？”

孙元死死地注视着他，抓着他的手青筋凸起，连连点头。

医生用大手抚摸他的背：“来，跟着我，呼——吸——呼——吸……平静下来……”

孙元跟着他的节奏一呼一吸，竟然神奇地平复下来。

他有着蔚蓝色的眼瞳，金色的卷发。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剂与没开封的针管。

“被朋友背叛，被妻子背叛，被所有人背叛，很痛苦，对吧？”

“对……”

“你需要药物治疗，还需要恩赐……这可能会有一点刺痛……”

他将针头扎入一瓶透明液体的药瓶内，然后将里面的液体抽出来，清脆地弹动两下。

孙元浑身没有力气：“这是什么……”

这名医生声音平静：“这是……教皇冕下的恩赐……”

他将针管猛地刺入孙元的左胸，力度之大令得冰冷的铁针刺破了皮肤，穿透了肋骨，孙元用力抓住他的衣服，想要呼救。

但是人来人往，如同看不见他。

液体潺潺进入身体，孙元倒在地上抽搐。

他将那瓶药物放入孙元口袋，起身脱下白色大褂，其余人终于发现了异常，几个护士跑过来将孙元扶住。

他在混乱里转身离开，孙元注视着他的背影，在某一瞬间，他的呼吸突然畅通起来了，如同从岸上重新送入水中的鱼。

他呕吐起来，吐出一大滩一大滩黑红色糊状物体。

这是……癌化的组织。

周围人惊恐地躲开。

孙元喃喃起来：“教皇冕下的恩赐……”

时间来到半夜。

孙元从床上爬起来，他看了看枕头边，摸了摸床面，是凉的。

他走出房间门，厕所门关着，里面有细小的说话声。

女人说：“他醒了……”

孙元没有理会，他如同行尸走肉般走进小男孩的房间，走去床边坐下，长久地注视着那张与自己毫不相像的脸庞。

他摸着小男孩的头发，突然用力拔扯着。

小男孩在睡梦里哭起来。

女人惊恐地喊：“你拿着刀做什么？”

孙元反应过来，看见了自己手上拿着的刀。

他抬起头看女人。

女人哭起来，她抱起熟睡的小男孩，躲去角落：

“你……你疯了……孙元……你疯了……”

孙元说：“我没有……我也不知道……”

女人和小男孩一起哭起来，女人尖叫：“我要和你离婚！”

孙元把刀垂下，他突然趴在床上咳嗽起来，血把白色的床单染成红色。

他颤抖着拿出那个中年人给自己的药瓶，倒出几粒吞进嘴里。

女人摇头：

“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