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人源源不断的、平静的叙述这些分崩离析的事情,像是个机器。
走廊顶端暗粉色的灯打下来,恰似一张庞大的网笼罩住伊森的思绪,酒精此刻发挥出最大作用。
他捏了捏眉心:“医院那边什么情况。”
“新的治疗方案效果很不错,但沈奕把账户又改成他自己的了。”
放下电话,伊森进包厢拿上车钥匙走了。
薛非寒在后面喊他,他没应声。
傅肆隐:“喊他做什么。”
薛非寒下巴冲沙发抬了抬:“外套啊,这天气多冷,大过年的。”
车子停在一处小区门口。
“少爷,到了。”司机提醒。
后排的伊森轻微皱起眉,睁开酸涩的眼看向车窗外,有些怔:“怎么到这了?”
“您上车后就说了这一个地址。”
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和沈奕联系,今晚可能真的是喝的有些过,以至于自己说了什么都能忘记。
“回家吧,我说错了。”
“好的。”司机又启动车子。
“等一下。”
伊森像是没什么办法似的揉揉头发,开车门下来:“你把车开走吧,今天不用来了。”
“好的。”
上次来沈奕小区门口的时候还下着雪,很冷,比今晚还要冷。
伊森轻车熟路地找到他家,叩响门。
沈奕开门的瞬间,伊森的脑袋就倒在他肩膀上了,伴随着很淡的、香醇的白朗姆酒意。
楼道里很冷,伊森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连发丝都是凉的。
“新年快乐。”他抵着沈奕的肩膀蹭了下,又重复,“新年快乐。”
沈奕把他扶稳站好,跟人拉开距离。
客厅透出来的灯光暖黄,映射在伊森那双蓝灰色的瞳孔里,很漂亮,同时也把他脖颈间的吻痕照的清晰无比。
“有事吗?”沈奕移开目光。
“没事,我就来.....”
话还没说完,大门哐的一声关上,那束暖色灯半秒也舍不得在他瞳孔里多停留,暗下去了。
街巷上传来遥远的烟花声,热闹浮华快要穿透心脏。
伊森没有动,在阴冷的楼道里站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他恍惚地以为自己快要和周围的黑融成一体,久到他开始思考此时此刻是不是一场梦。
他终于意识到、察觉到自己正在难过。
真真切切的难过。
第二天一早,沈奕看着门外的人,晃神片刻。
他蹲下摸了摸伊森的脸,果然很烫,穿这样少在楼道里待一整晚,不发烧才怪。
伊森人高腿长,沈奕费了好些力气才把对方给拖到卧室里的床上。
“我没事。”伊森微微眯开一点视线,声音都哑了。
“没事下床走两步。”沈奕面无表情地倒热水,“谁让你在我家门口等一整晚的,出了事算谁的?”
伊森没说话,藏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摸了下床单,很软。
沈奕睡过的床,好软,有种淡淡的香,好闻。
吃过药之后退烧情况不太显着,沈奕只好用毛巾给他擦额头物理降温,动作无情到像是杀猪仪式前在给待宰的猪擦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