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周家的祠堂还没开门。

上任家主最小的儿子周蜍蹲在祖祠里露天的院子边上，没让自己晒着日光，前方立着一个黑色的小罐子。

小罐子在他的注视下左摇右晃，罐身微微发抖。

他正研究着，身后东厢的门开了，出来一个扎着小辫的青年。

青年揉了揉眼睛，走到周除身后，屈膝给了他一脚。

周蜍一踉跄，差点当头给罐子磕个大的。他连忙固定身型，回头看见来人，松了一口气：“大哥。“

他大哥周虺一脸起床气，顶着满头日光往下看了他一眼：“把你那鬼气老实扎好，想等着老二领那帮臭道士过来抄家是吗？“

周蜍拍拍屁股站起来，无所谓道：“少唬鬼，这不也是二哥家，他舍得亲弟还舍得家底么。“

周虺嗤笑一声，揉了两把那死小孩的头发。他手劲大，周蜍被他搓得东倒西歪，勉强扭过脸指着地上的小罐子，口齿不清：“我没散鬼气，是这个东西。“

周虺看了看：“玩儿玩具呢。”

周蜍：“太限制级了吧哥，人家是一女孩。”

周虺：“一张脸皮谁得出来是男是女。”

周蜍摸了摸罐子：“哥你眼神不好吧，人姑娘还化妆了，就是忒惨，这老大一张脸皮刮下来。”

周虺又看了一眼那罐子，罐子感受到他的视伐，整个罐身都剧烈地抖了起来，似乎随时要碎掉。

他收回视线，浑不在意地揽着弟弟的肩往正房走：“先见过你阿姊，吃了早饭再说。”

周虺的阿姊在兄弟姐妹中排老三，按死亡时间算，比周蜍大几百岁，准备投胎进周母肚子里的时候被周蜍恶意插队，从此周家三妹变成四弟。

正房里立着梯桌，上下六层占满了周家的列祖列宗，三妹妹周芗人小地位不小，在旁边独占一张供桌。桌上摆了新鲜的水果和各式零食，都是早上族人进来新供的，牌位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兄弟两个人先给祖宗们上香，又把姊妹的香炉清了，重新点上香。

清理中，一个苹果从盘子上滚下来，一直滚到周蜍手边，示意他吃。周蜍拿起苹果：“谢谢阿姊。“

周虺看着牌位：“芗芗你挺偏心啊。“

盘子上又滚下来一个橘子，绕着周虺滚了两圈，有点讨好撒娇的意思。

周虺拿走橘子，撕皮分了，三个人一人三瓣刚好。

早饭就在周芗的供桌上吃，几根油条，一笼水煎包，两碗柴火面。其间周芗把果子滚来滚去坚持不懈地骚扰他们，最终所有的果子都被周虺没收了。

吃完饭周蜍把碗筷收拾了，回到正房里看到周虺把那小黑罐子放在桌上，低头看手机。

“哥你看什么呢？”周蜍问。

周虺头也不抬：“上问道。”

问道是行上人鼓捣出的软件，专门问尸看相，传播消息。

周虺登上的时候聊天界面热闹得厉害，卡了半天才能看。

鬼六片：半足月半足月！身体完整胎盘正常，开价六个符！！！先到先得！！！

黄门下老道：水南边是谁镇啊，出俩水妖！

出破烂：上边的，那俩从东边偷渡过来的，不归南管。掏它脑水出来便宜我二符成不？

老眉：将星过段时间去哪上大学，守老你们的困阵要换位置吗？

守她一个南天门：录取通知书都没下呢！困阵换地又是折腾，哪家帮忙开个拦山路让她留在南边上学呗？

……

周虺上滑半天，才看到自个要找的。

是上月中旬的消息。

这么巧，这小黑罐子里的姑娘也死在那天。

狗寻尸：重朝区这边谁斗法呢，天都紫了半边。

挑水：是蛊家的小孩吧，我猴子叫半天了。

111111卖酒：年级气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