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毁俱毁,朱国正有些声名,是偌大朱家人脉最广的人,也是很有本事动员人力的人。
关扬点起一支烟,第一口就呛了眼睛,见他捏了一把眼角很快就见红丝。时钟嘀嗒嘀嗒,在这样的律动下,朱国正频繁咽着唾沫。
只见关扬把手伸进口袋,片刻之后拿出一片纸,准确地说是从旧报纸上剪下来的一张老照片。
朱国正接过之后,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突然他猛地一抖,这张黑白照片最边上的那个人居然是自己。那是他在蛇口的经历,十五年之前却如沧海桑田,照片的背景是一片荒地,每个人抓着一把铁锹,他不记得是哪个工程了。朱国正傻眼了,满心都是“原来要找的是这个人啊”。
关扬指着照片正中那人,“孟梅里,云南迪庆人,七九年到八五年在招商局任职,蛇口改革初定之后身兼多职,投身电子协会和电子工业部深圳办事处。此人资历很老,挂着理事之名却难见踪迹,朱叔,我想和你打听的是这个人。”
朱国正目光遐远,他在蛇口只混了两年多,当时在工程部做测量,这个孟梅里就是他的上司之一。
蛇口,当真是一个值得大书的篇章,中国农村改革始于小岗村,城市改革的发端正是蛇口,莫看这个只有十平方公里的工业区,最早的分配制度、人事制度、管理体制乃至住房制度都是出自这里,并播撒关内关外、延伸全国。
孟梅里是经历过蛇口改革全须全尾的人,经历过最早的“一炮炸山”“五通一平”的人,经历过最早的奖金制度,4分钱的奖金是怎样迸发出开山斧钺般的能量。奖金、砍价、跳槽、炒鱿鱼,这些如今看来多么平平无奇的词,最早都是从蛇口而来。
“我查蛇口往事的时候,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了这张照片,要不是认出来当年的朱叔,还真忽略了你在蛇口的岁月。”
朱国正慨然,他对蛇口的大多事已经非常模糊,“离开蛇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他对我应该还有些印象,记得那会我要自己搞设备,不自量力和三来一补对着干,他说我是时候未到逆向自主。后来我确实干黄了,好的坏的都算印象吧。”
“盛扬的下游出了问题,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没有逐一破解之道。但好在生意是两头事,通过这个孟梅里我想往上探探,名堂这一块我们还差太多。”
朱国正冷热难调,僵僵的神情怎么拾掇都觉得不搭场子,原是一个说车轴、一个说春楼,好在是对方并不打算看什么好戏。
“朱叔,蛇口孟梅里,是今天唯一的事。”
这个晨起的信息量,快让人崩溃了。朱国正仔细端详起来这张照片,穷思竭虑关于孟梅里的一切,他不仅要找到孟梅里,还得拉近关扬与孟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