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熎珞觉得奇怪,朝门口看去,李炎拎着一个饭盒走了进来,问道:“什么糕点?”
李炎小心翼翼地走到朱熎珞身前,将盖子打开,糕点的香气立刻散发出来。他端出一笼,放到朱熎珞旁边的桌子上,笑着说:“这是桂花糕,郡主,您尝尝。”
朱熎珞一脸诧异,看着李炎,似乎要他给出答案,到底这演的是哪一出?
李炎看出她的眼神,说道:“郡主今晨登楼讲演,气势磅礴,慷慨激昂,在场的人们无不感动拥护,拍手称快。现在城里都说郡主是他们的大救星。酒仙居的翠儿也是对郡主非常喜爱和感恩,便亲手做了这桂花糕,托我送给郡主品尝一下。”
朱熎珞听见是这一番说辞,喜笑颜开,顺手拿起一块糕点,说道:“蔚州儿女淳朴善良,有他们迎难而上,这城池何愁守不住。”
说着,朱熎珞便让李炎分发糕点给在场的诸位大人,王猛立刻咀嚼起来,喃喃自语道:“正好醒醒酒。”
朱熎珞吃了半块,忍不住称赞道:“不错,糯糯的,又香又甜。”
李炎没有附和,他不准备先发告人,他在等朱熎珞先提及翠儿。
朱熎珞终于将一块吃完,招呼莺儿道:“你也来尝尝,确实不错。”
莺儿便也笑着吃了起来,李炎依旧默不作声,站在一旁,板着脸。
朱熎珞终于觉察到一丝端倪,开口问道:“那酒仙居的翠儿何在,为何不与你一起来啊?”
果真如李炎预料的那样,朱熎珞询问到了翠儿,正中他的下怀。
“回郡主,翠儿来了,就在门外。”李炎回到,说着侧身指了指外面。
“既然来了,怎么还站在外面啊?”朱熎珞问道,“你快去把她带进来,让我们瞧瞧这位心善手巧的翠儿。”
李炎走到门外,与旺财交待几句,便带着翠儿走进屋内。
翠儿小心谨慎地跟在李炎后面,心里惶恐不安,她不知道郡主到底能不能为她做主。
众人见小姑娘披着面纱,不觉好奇起来。
刘福安立刻觉得身影熟悉,似乎感觉到这并不是送糕点这么简单的事。
王凌则看向王猛,挤了挤眼,毕竟是王猛醉醺醺的把人带了来,王猛后知后觉,仔细地回想起来。
朱熎珞盯着翠儿,问道:“这糕点是你做的吗?”
翠儿轻声回答:“回郡主,是我做的。”
朱熎珞又问:“为何披着面纱,把面纱摘下来。”
“郡主,我。。。”翠儿吞吞吐吐道。
李炎趁势说道:“郡主让摘,你就摘下来。”
翠儿鼓足勇气,将面纱摘下,露出那红肿的脸颊。
朱熎珞见了,惊讶不已,忍不住问道:“你这脸庞是怎么回事?”
翠儿按照李炎之前说的,扑通跪了下来,哭诉道:“郡主,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朱熎珞这才意识到,这送糕点只是个鱼饵,就等自己上钩。她狠狠地瞪着李炎,她不喜欢被人这样算计,但还是控制好情绪,问道:“你说说吧,所谓何事?”
翠儿抽泣道:“昨夜打仗的时候,店里就剩小女一人,正要洗漱的时候,偷摸进了一个贼人,想要强行霸占小女,小女不从,竟被他一顿毒打,直到店里的伙计回来,才制止了贼人。那时,我们立即报了官,也将那贼人捉了进去,可没过多久那贼人竟大摇大摆出来了,说我们就算是告到天王老子那,也无可奈何于他。”
朱熎珞看向刘福安,没等她开口,刘福安率先说道:“这里不是公堂,若觉得有冤屈还得到县衙里报案,我们自会处置。”
朱熎珞并不理会,问道:“翠儿说了,你们抓了人,但又放了人,这是怎么回事?”
刘福安解释道:“回郡主,我们是按律法,按正常程序抓人放人的。”
说完,刘福安看了看王猛,但王猛似乎还有些糊涂。
朱熎珞也毫不退让,又问:“那贼人是谁?”
翠儿擦了擦眼泪,恶狠狠地说:“就是东门大街那姓赵的郎中。”
提到赵郎中,王猛这才想了起来,这是他爹王家老爷给他说的此事。赵郎中一直给王老爷看病配药,于是便找上了这层关系。王老爷告诉王猛之后,王猛这才找刘福安,然后放的赵郎中。不过,他确实不认识翠儿,所以一直没觉察出来。
朱熎珞不依不饶,继续问:“你们是依据哪条律法将这赵郎中放走的?”
刘福安皱着眉头,一时间回答不上,他既不想得罪郡主,更不想得罪王家。
这时,王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适逢战火,瓦剌鞑子几次攻城,我军伤亡严重,赵郎中医术高明,能够救死扶伤,这时候将他抓起来法办,岂不是因小失大,坏了战事。”
看起来,王猛完全醒酒了。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朱熎珞看着李炎,目光如炬。此时,让她同时回驳刘福安和王猛,确实孤掌难鸣,势单力薄。
李炎知道,既然是自己带人进来喊冤,绝不能陷郡主难堪,于是坚定地说道:“正因为正值战火,所以城内的秩序才尤为重要,稳定的后方才能支撑前线的战斗,若贼人都趁机胡作非为,大人们还都放任不管,那城内百姓必将离心离德,郡主今晨做的一切也都将付诸东流,这蔚州城还如何守得住?”
刘福安立马气道:“这里轮不到你说话,你一介草民,跟这小姑娘非亲非故,你没有资格在这胡说八道。我说了,县衙并没有不管,你若觉得冤屈,你让这小姑娘,或者她的家里人来报官,双方对簿公堂,便可解决。而且,正如大爷所说,现在非常时期,急需用人,当下也不能立即就处置。还有。。。”
正当刘福安还想继续说时,县衙里一差役站在门外通报,找县老爷刘福安有急事,刘福安不解,但隐约感觉到不是小事,便又撂下一句“到公堂说理”的话离开了。
李炎呆在原地,当前的困境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这才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是在明朝这个时代生存生活的难关。同时,他也自责道,都怪自己没有提前与郡主说一下,现在弄得郡主也进退两难。
不过,李炎还是不愿放弃,而且,这个时候必须要和王家断清关系,他继续争取道:“这样的伤天害理之徒,必须看管起来,待蔚州之围解除之后,再依法拿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