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刘慎皱了皱眉,想到了在衙门门口,把总安兴道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很明显,这位张参将不光在心里倒向左良玉,在行动上也是这么做的,甚至自己一个小小操守,还是一个没有定员、没有根基的北兵,只是因为被袁总督一时看中,都要花费心思收买。
这一眼意味深长,蕴含警告与友善两种意思,无非要么闭嘴,要么站队左良玉,事成之后必有所报。
想想原本的时间线里,左良玉抵达当日城内便献城投降,就连总督大人偷偷在房中上吊、在舟上投水都没死成。
很难想象楚镇的势力在九江已经被渗透到了什么地步。
一时间,刘慎只觉得这满堂朱紫官袍格外刺眼,突然想起了某个电视剧中的一句台词:
文官衣服上绣的是禽,武官衣服上绣的是兽。披上了这身皮,我们哪一个不是衣冠禽兽!
倒是坐在袁继咸身边,一袭儒衫装扮的薛宗周顺眼不少。
只可惜,这是个复社成员,东林党。
衣冠满座,同道者谁?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出列:
“总督大人!”
袁继咸一愣,就连正要离开的张世勋脚步也放缓了许多。
“蒙总督大人提携,寸功未立,深感不安。如今逆骑逼近,属下又久在楚镇,对楚逆麾下颇为熟悉,属下愿求人手巡视城外,逼退逆骑窥探,护我江城安宁!”
张世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脚下不停,快步离开。
“也好。”
袁继咸根本不甚在意,继续低下头去:
“与你两队游骑,巡视西、北与湖口方向,勿使敌骑窥探。袁震,再拨出两个把总巡视城外江、路,勿使交通阻绝!”
“明白,末将这就下去安排!”
袁震抱拳应下,转身走到刘慎身边时顿了顿,点头道:
“刘操守,请跟我来。”
“不敢,总兵大人先请。”
刘慎再度躬身行礼。
张世勋抢了眼前袁震的活,十有八九是打算垄断明军在城外的情报活动,将九江陷为孤城。
但没有证据,他又不能随便开口揭穿此人用心,否则只一个“诬陷”罪名,便能让半点根基都无的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何况这堂中这么多大员,不知道有多少已经被收买,自己绝不能鲁莽行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跟到城外,打破你的消息垄断,看看你张参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除此之外,刘慎还有一个担忧。
昨晚经过袁总督的深思熟虑,最终还是以大明四省总督的身份向占据武昌的李自成部顺军派出了信使,试探对方有没有与自己合作驱虏的可能。
但如今城外已经出现了楚镇游骑,内部又有张世勋之流甘心为之驱使,派出的信使到底能不能顺利抵达武昌都是个未知数。
联贼驱虏之策不仅关系着湖广、江西对抗建奴的战局,更关系着淮扬史可法部与扬州军民的生死,同时也是东南半壁抵抗建奴侵略最重要一步。
他可以不在乎南明朝廷与这满堂朱紫的存亡,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同胞遭受更多无辜苦难。
所以他必须亲自出城查看,以确认信使真的能穿过楚镇游骑封锁,抵达武昌。
...
“杀了!都杀了!”
天日昭昭,此时的荆州重镇却已是尸山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