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我盛云的未来之主,儿臣亦是臣子,臣护君王,有何不妥?”云昉不畏,对上元熙帝的目光。
元熙帝轻笑,怒目转而平淡,“可你护得住他吗?”
目光瞥见三驸马身侧的女子,剑眉骤紧,目视着女子缓步走来,云晏切喊:“婧儿,别过来!”
婧儿只望着他,没有停下脚步。
婧儿的目光移向苏比努尔,“即便放你们回南疆,你们也必死无疑。”
“虏疮是你们自南疆带入中原的。据我所知,南疆南部暴发了虏疮,死伤无数却无药可解。是故你们便出此下策,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可你们却没有料到,我盛云有位神医,已经制出了可解虏疮的药引。”
眉目微眯,苏比努尔高声问:“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人群中,窦清蕴挣开窦思明的手,义无反顾地走上前去,“蕴儿,危险!”
窦清蕴举起手中的药瓶,高声道:“我手中的便是可解虏疮的药引。若你们不伤我盛云百姓,我愿将药引赠与你们。”
苏比努尔抬颔,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你便是那位神医?”
“不是神医,只是医者。”窦清蕴提裙继续登阶,“放了太子殿下,我将药引给你们。”
云昉抬手挡住窦清蕴的去路,“别再往前了。”
身后传来苏比努尔的声音:“放了太子可以,你跟我们走。”
窦清蕴迈步登阶,云昉随即握住窦清蕴的手腕,“不可以。”
窦清蕴对上云昉的眼,“在殿下心中,家国百姓更重要,在民女心中亦是。”
她看见,他眸底第一次闪着难言的艰涩,感受到手腕上忽而加重的力道,冰凉的指腹最终划过手背。
窦清蕴收回目光,向苏比努尔走去,与云晏擦肩而过。
众人围聚间,苏比努尔持刀胁着窦清蕴下阶。
窦思明推开挡路的士兵,阻拦道:“蕴儿,不能去。”
“阿耶,女儿不孝,只知民生何艰,却不知体恤父亲良苦。窦氏女不孝,自请脱离族谱。”窦清蕴行礼伏地。
微风寒凉,窦思明握紧双手,余光目送窦清蕴离去。
“窦少府放心,我会陪她一起。”云昉的声音将窦思明的目光牵去,禁卫军正逼着南疆人向宫门去。
云晏走至婧儿身侧,握住她的手,“婧儿,谢谢你。”
破雾而出的曦光镀刻了一张柔和的侧颜,却泛着淡淡的忧伤。
“守护盛云本就是耶娘的遗志。”婧儿提裙一步一步走下石阶。
云晏凝望她的身影,在暖黄的曦光间慢慢清晰。她突然驻足,回首望向他。
四目相对片刻,云晏拂袍下阶。
“放心,有散明和凌玉在,他们定会平安归来。”
明辉照出他那张憔悴的脸庞,她不禁有些动容。
婧儿轻轻回握住他的手,他难掩欣喜,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婧儿,你们是如何得知南疆也暴发了虏疮?”
“清蕴姐姐同我说的。她看见那群南疆人中有一名中原面孔的少年,她和穆王曾在山匪窝里见过那名少年。起初她不信穆王之词,而后穆王告诉她,那名少年本是出身中原的医药世家,却因偷偷制毒被驱逐出门,少年的耶娘也因此遇害。少年四处漂泊,后被路过中原的南疆人收留,而那名南疆人正是库车王的麾下。在南疆人的蛊惑和对家族的痛恨下,那名少年制出虏疮的毒引。库车王又抓来几名南疆人试毒,却不成想虏疮散播迅速……”
阳光铺满千级玉阶,两道身影并肩走入红墙间。
目视一群人驾马穿过城门向城郊而去,刘观雾叉着手说:“凌玉,看准了。”
箭扣弦上,目光灼灼投定苏比努尔。
“阿耶放—心—”
手指松,三支响箭随即追向驾马的人。
“阿卡小心!”阿合奇挥刀砍掉飞来的响箭,看了眼城楼上的人。
“阿耶。”凌玉望向刘观雾,面露歉然。
刘观雾闷哼,转身便加快步伐,“呆小子,还不赶紧追!”凌玉紧随刘观雾。
“你走得快就先去。”刘观雾将身后的凌玉推到前面。
“那阿耶您慢点。”凌玉匆匆下了城楼。
“这哪能慢!”
城郊山林,马蹄飞踏声掩住丛间的窸窣声。
一道紫色长鞭甩去,瞬间牵制疾奔的马蹄,尘土飞扬,驾马之人滚落在地。
再抬首,剑刃已抵住颈侧。
苏比努尔望去,眼前的女子身着绛紫色戎装,一支银簪高挽发髻。
“将军,该如何处置他们?”一名小将俯身问。
“犯我盛云者,杀无赦。”
“宣武将军且慢。”
窦清蕴提裙起身,采筝侧眸望去,温柔问:“何事?”
“民女恳请将军留他们一命。”
“他们既已自投罗网,那我便也应该成全他们,不是吗?”剑锋来回划过苏比努尔的襟口。
“六姐。”云昉勒马跃下,目光投向窦清蕴再扫落,见她无恙便望向采筝。
“七弟,你怎么也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