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舌灿莲花,却被沈千秋当场打住:“行了,收起你的屁话,我是问你,你算到了什么?”
“这……”吕道一面色为难,支支吾吾憋不出一个字来。
见他扭捏作态,沈千秋便替他回答道:“既然你不说,那我来替你说吧。你算到了死路一条,是也不是?”
吕道一面露惶恐,不知所措地看着沈千秋,“老祖宗我……”
“所以你找了两个大限将至的,让他们去试试。”沈千秋再度打断她的辩解:“你倒是打了个好算盘。”
吕道一彻底沉默了,他不知道这位老祖宗突然莅临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但总归诚恳认错就是了。
见他如此模样,沈千秋敛容道:“你错就错在牵连了太多无辜人,神州动乱,诸侯割据,你倒是敢谋划。也不怕业障加身,碍了修行。”
“自天门封锁以来,凡间再也无法成仙,到了渡劫境还有什么修行可言?”吕道一闻言,情不自禁的嘟囔道。
沈千秋瞥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犯了错还顶嘴的孩子,说道:“收起你的小心思,我们虽然修行命道,勘破天机,能改一人之命数,但终究是凡人的微末之技。天下宿命,非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曾经天上有人锁住九州宿命,我虽无法理解其中玄妙,但想必也是付出了巨大代价。如今似乎又有上面的人出手了,引来了天外之人。”
听到这里,吕道一忽然两眼冒光,仿佛看到了希望。
沈千秋甩了甩了衣袍道:“至于你,已有业障加身,明日起便游走九州,积德行善,积攒功德吧。”
说罢,他便凭空消失,仿佛从未来过一般,唯有桌上摆着一杯空茶杯,内中留有水渍。
却说鄱阳城,一群人对峙之下,谁也不敢贸然动手。何相生忌惮着那枚疑似能够杀死渡劫修士的天罚,而赵恒则是防备着何相生鱼死网破。
他自然不忍心引爆天罚的,只是以此为借口拖延时间罢了。阵法是依靠收集起来的仙灵气启动,无法维续太长时间,他也只能借助此物狐假虎威,但就怕何相生来硬的。只要稳住此人,不管阵法停摆后是逼退他们,还是继续僵持,亦或者诸葛瑾的支援赶来之后三方谈判,只要他手握天罚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能留住仙胎,再许以剑山和诸葛家些许好处,赵家或能再传承百万年。
时间缓缓流逝,全城修士在这时都摒住了呼吸。比起知道内情的赵恒一行人外,这些人完全不知道那天上悬浮的究竟是什么。修士特有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们去夺取,但他们却发现自己无法催动半点灵力,而后更是被一道诡秘莫测的神识锁定。
良久之后,灵气忽然恢复了流动,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自身力量充实身体,但那强大的神识仍旧牢牢锁定着他们,这令他们不得不收起觊觎之心,纷纷远离鄱阳城。
感受到力量恢复的何相生静下心神,问道:“这仙胎于你赵家无用,不如这样交与我,剑山也能护你家族周全。”
赵恒张口欲言,却听得天上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众人抬头望去,竟是仙胎所发出。准确来说,是仙胎中的一道魂魄所发出。那道魂魄不同于修士神魂,也不同于元神,却又怀着令他们所看不透的力量。
众人惊疑不定,仙胎之中怎会有一道魂魄?
赵恒皱着眉头,心道不妙,赵家传承仙胎数百万年,可从未发现内中有魂魄孕育,唯一的可能那是外来者。伴随着那道魂魄惨叫,仙胎散发的灵气越发磅礴,甚至有些狂躁。浓郁的灵气铺天盖地,引得暴雨瓢泼,狂风呼啸,城墙屋舍竟纷纷有所动摇,青砖绿瓦被那狂风扯下,漫天飞舞。
察觉到仙胎异常的赵恒当即看向三个兄弟,三人会意,悄悄启动赵坤所打造的传送阵盘。赵家数百万年基业或许将要毁于一旦,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改变了。
诸葛瑾心有所感,悄悄撤至众人身后,一点点离开风暴中心。所有人都注视着那在风中安如磐石的仙胎,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他见状拔腿就跑,乘着羽扇飞遁而走,此地不宜久留!
诸葛瑾的狼狈逃走自然是被何相生看在眼里,他虽然醉心于仙胎,却也没有收回神识。所有人的动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赵家四兄弟小动作,他虽然不理解其中含义,却也无所谓了。因为何相生察觉到了他们的退缩之意。
他看着仙胎,目光灼灼。
良久,仙胎越发狂躁起来,而那道魂魄也是被撕成碎片,灰飞烟灭。感受着越来越磅礴的灵气,何相生再也按耐不住,朝着仙胎伸出手,他的神情也越发狰狞。赵恒四人见状,当即传送阵盘启动,瞬间消失在原地。赵家其余家老也是纷纷作鸟兽散,朝着四面八方逃窜。
何相生越发接近仙胎,看得便越发真切,而他的神色也渐渐变得狐疑。因为他发现仙胎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并且裂纹还在不断延伸。倏尔天地之间多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令他心悸,令他惶恐。只见鄱阳湖水竟然倒悬于天,狂风骤雨在这一瞬间停下,何相生这才能惊觉自己竟然动弹不得,仿佛被一只大手紧握。
轰隆一声,天地失色,山河崩毁。
仙胎骤然爆炸,何相生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白便被汹涌能量吞没,顷刻间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