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跳下甬道，第一眼就看向了角落，那具尸骨倚墙而坐。

“贺家大伯爷收拾的，说有大用处。”，吴肃举着火把。

“地牢下面是魔窟，合情合理。关键是，有没有出口。”，李元抽紧下颌，取下蒙脸的布块，转身看向吴肃。

“那里……我们看一眼就退出来了。”，吴肃的眼神发直，脸色蜡黄，呼吸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惊厥倒地。

李元眉心一跳，看见薛芃和周济沉默的靠立在甬道边，就连贺老爷子都负手闭目一语不发。

“这里有风。”，李元指了指吴肃手中的火把，火苗摇曳不定。

“我们不会死了？”，吴肃的眼睛闪着光。

薛芃和周济也站了起来，贺老爷子睁眼看向李元，道：“有风，也只是暂时死不了。”

“我去看看魔窟什么样。”，李元嘴角微弯。

“阿元，那里很吓人的……”，吴肃迟疑的递上火把。

“我走前面。”，贺羽拿过火把，大步向里走去。

李元路过周济身边，侧首道：“周济，你知道这里吗？”

噗通！周济双膝跪地，道：“郎君，我是第一次下来，之前偷看过周香摆弄机关，被他发现了。他说下去就是死路一条。您救我一回，老先生又救我一回，但凡我有一句假话，就，就和地窖里的人一个下场。”

“嗯。”，李元应承一声，便跟在贺羽身后走了。

她摸出火折子，点燃后，拿在手上照明。

这是个很宽敞的洞穴，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腥臭味，露出的肌肤能感受到的风动比甬道里更大一些。

入口处挂满了尸骨，从孩童到成人，大小不一，新旧不同，数量多到惊人。在火光的映照下，这里宛若佛经中描绘的阿鼻地狱。

李元十岁就见过死尸，几个时辰之前还杀过人，进来之前也有所预料。饶是如此，她也被这尸骨丛立的场景，惊得头皮发麻。

她从尸骨下面走过时，心跳如鼓，小声道：“有一百多。”

贺羽回道：“一百三十七。算上地牢里的那具，一百三十八。”

他们穿过这片倒吊的尸林，在洞穴中部，看见一个半人高的长方石台，长约十尺，宽约八尺。整个石台平整朴实，没有装饰，也没有图腾，只在台面四角各立着一个烛台。

李元将四个烛台一一点亮，这一片立刻亮如白昼。这石台应是炮制尸骨的案台，边沿有横竖不一的小凹槽，应是放炮制刀具的位置。

她收起火折子，用衣袖裹手，端起一个烛台继续向深处走去。

洞穴的尽头是个深潭，李元蹲下，想伸手一试，被身旁的贺羽，一把薅住。

“别急。”，贺羽声音沙哑，“我去喊大伯爷过来，你不要莽撞。”，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

李元见他一面疾走，一面反复揩手。什么意思？有洁疾？有这毛病根本不能近身对搏，怪不得苦练射箭。

李元将烛台放在水潭边，仔细查看。这个水潭是用乱石堆制而成，石潭四周的石块有空有实，有机关的可能性极高。

她沿着石潭边沿的乱石走了一圈，不论是天干地支，还是五行八卦，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反应，心下气馁。实在不行，等地牢烧干净，从上面出去也是一条路。他们年轻饿几天也没事，就不知道贺老爷子行不行。

“阿元，快来。贺家大伯爷不好了。”，吴肃跑过来喊。

李元捡起烛台，和急慌慌的吴肃一起跑了过去。

贺老爷子平躺在石台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贺羽面色阴郁，薛芃呜咽出声，周济脸色惨白，三人都围在石台边。

李元牵起贺老爷子的手，撩起衣袖，看见手臂上的血管乌紫暴起，竟然和刚才周济蛊虫发作时一样。

“怎么回事？”，李元看向贺羽，“阿肃和阿芃的手臂，你看了吗？”

“看了，他们都没事。”，贺羽低声回应，“大伯爷晕倒前说，这次是他托大了，蛊虫是他自己引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