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个怪物喊出的第一声,随后那声音越来越多,徐长生感觉自己不像是在一列地铁上,而是在一座远古的战场中心,四周是黄沙夹着千军万马,战士踏出的每一步都伴着鼓点。
“杀!杀!杀!”
杀声震天。
“大哥,我们俩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可现在我们怎么办?”阿泰双臂泛着淡绿色的光,事已至此他已经不紧张了,反而整个人被点燃了一样。
那男人开口,“我守这边,你们俩去那边”,说完就径直往另一边走去,边走边拔出腰间的刀,每出一寸那刀刃上交错的雷光就更盛一分。
“拼了”徐长生背后悬起三把玄青色的剑。
大军压境。
那群怪物开始向这一节车厢发起冲锋,离得近了徐长生才看出来,那是一群尸鬼,残破的躯体包裹在铜甲之下。
阿泰一拳轰在一个靠近的尸鬼头上,那头颅倒飞而出,撞在后面的铜甲上碎作几块。随后他欺身进前,右手崩拳迅速发力,一拳击打在无头尸鬼的铜甲上,这一拳势大力沉,轰鸣巨响,震的整个尸鬼群向后退却半米。
后方的车厢都撑大几分,但尸鬼群毫无反应,稍微挣扎又重新爬起,即便没有头也能挣扎起身。
从远处飞出一把双头斧,直杀阿泰面门,被徐长生的飞剑截下,钉在车厢上,随后飞剑凭空消失,重新回到徐长生背后。
徐长生三剑齐出,那飞剑在尸鬼群里如穿针引线一般,划过各个尸鬼的肢体关节,断臂残肢碎的到处都是,但后方尸鬼又源源不尽补上,踩在地上的残肢断骨上嘎嘎作响。
阿泰双臂上的淡绿色光芒慢慢汇聚到一处,化作一面巨盾,那盾牌外侧雕刻着椒图兽首,横亘在尸鬼和二人中间,阿泰用力顶着大盾。
“这次的异能估计又是什么傀儡戏法,选在这地铁上好装神弄鬼。”徐长生的飞剑再次飞出,给阿泰减轻一些负担。
“只能把施术者找出来,这么拖下去怕不是要被榨干,嘶~”阿泰右臂吃痛,这才发现右臂上一处刀伤,徐长生左手搭在阿泰身上,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徐长生回头看看另一边,才发现那男人一人一刀已经杀到下一节车厢去了“真猛啊,这就是正规军。”那节车厢里电光闪烁,那些尸鬼补充的速度完全赶不上那男人挥刀的速度。
“我们往他那边退吧,我们这样吃不消的,椒图盾太耗灵了”,泰山又顶住了一波猛冲,那些尸鬼竟合力抱起自己的同伴,以头做椎,一下一下冲撞着巨盾,碎了就丢弃一边,换另一个。
徐长生三剑化作一柄巨剑,剑锋所至,无往不利,又打开一条缺口,阿泰收了巨盾,那光重新盘在两手上,化成两副护臂,臂甲上雕着一个蹲伏的睚眦,从那两只睚眦口中各吐出一柄向肘部延伸的快刀,阿泰舞动的像个陀螺,又很快切碎了近处的几只尸鬼。
那两柄刀又重新化作光,聚在阿泰两指之间,变成一副面具,其形若狻猊面首,阿泰将它放在面前,扭头深吸一口气,随后使劲吐出,从那狻猊口中喷出熊熊大火。火势带着巨大的冲力把整个尸鬼群逼回两节车厢间的过道。这一套一气呵成,把徐长生都看傻了。
车厢间已到处都是尸骨,恶臭铺天。
这一波把尸鬼冲的七零八落,重新聚起来需要一定时间,两个人刚想后退,这整个车厢都是一震。
那震感从远处的车厢一下一下传来,竟然还伴着鼓声。
咚咚……咚咚……
徐长生透过缝隙,终于看到了那震感的源头,那是一匹全身覆盖青铜甲的战马,高大的马身就快塞满整个车厢,头颅昂起,看不到那马背上到底坐着什么。
那马突然将头一低。
一具无头尸鬼坐在那马背上,那躯干上长着四只手臂,两只手有规律的敲击着身上的腰鼓,另外两只手,已经把一张巨弓拉的弯如满月。
嗡——
箭一出,那弓弦的声响紧随其后。
徐长生来不及闪避,那箭劲穿透数具尸鬼,贯穿徐长生胸口,在空中炸出一股血雾,整个人倒飞出去,随后重重摔在地上。
然后又是一箭。
阿泰避不开,双手护在胸前,打算硬接,这时突然从阿泰身后窜出一个人影,那人长刀反握,刀身上的雷光刺的阿泰睁不开眼,刀锋把那支箭从中一分为二,一个蹲伏落地,又瞬间冲了出去,这一下快的连阿泰都看不清,只看到尸鬼在刀光里碎的碎,烂的烂,一人一刀直指远处的四手无头尸。
徐长生躺在地上,胸前的剧痛在一点点消散,准确的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一点点融化,他只感觉周遭越来越冷,冷的他紧了紧自己的衣领,环臂抱紧自己,像是掉入一个冰窟之中,眼皮沉的可怕,想要赶紧睡去。
“孽徒,贪睡的很!”
徐长生头上吃痛,只得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竟伏在书案上睡着了,边上还摊着一册书简。
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刚用手中的扇柄敲打他的头,此刻双手一抖,卷起那宽大的袖口,双手背在身后。
“你怎就不似你弟弟这般勤学,还怎么做个样?”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后还摆了一个书案,一稚童跪在书案前,头发盘在头顶,用一根小簪串起,那稚童听到师傅夸奖,更是挺直腰板,读的更为大声“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远处的风刮带起一丝沙尘,吹打在徐长生的脸上,这海边的风尽是腥咸,那远处的海面上,巨大的楼船,一座连一座,好似一条条大咸鱼,他心里发笑,却忽然整个人站在船头栏杆上,看着下方的海浪被船体一分为二。
那中年男人将手放在他的头顶,一脸慈祥“你是我送给王的大礼”,随后在他身上轻轻一推。
他闭着眼,坠进海里,任凭那冰冷的海水刺痛皮肤,倒灌进身体。
“长生……”
“长生……”
“徐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