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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也是需要体力的。壮汉三人组听到他们的声音后停下来，课间休息。

“我们机构一直秉承客户至上的原则，”堪布的金丝眼镜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他笑眯眯地欣赏观众们的表情，“不打也可以，只要他们两个人不闹。”他的手指着队伍里最前面的两人——狼狈的母子两人。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母子俩身上。

老人家的眼神狠狠地刮着堪布。

这是要他们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换别人的命……这是要他们有理也变没理啊！

母子沉默了。

两人的沉默酿出众人变质的情绪。母子俩越来越清晰感受到背后如实质的视线，掺杂着越来越强烈的批判。

“你们不闹了吧？”短发姑娘的声音擦着他们的后脑勺飘进耳朵里，身后的每个人都俯视着两人的后脑勺。

母子继续沉默。

无声，引爆了众人。抗议的人群调转枪头对准最前面的母子俩。

“说人家没良心，你自己也没有啊！”

“为了几个臭钱，你好意思让那个小年轻继续被人打吗？”

“其实也没多少钱，就当买个教训吧。”

“他们也确实提供了异力检测，这个项目在外面也要付钱。”

“你们无痛无伤地坐在这里要钱，那个年轻人可是一直被人打啊？”

母子俩就这么坐着，听着后面愈演愈烈的骂声。

课间休息完毕，平头男走回盖理查身前，抬起脚就要跺下去。

不知何时地上人的头扭向了他，正睁大眼睛地盯着他。

平头男的视线一撞上去，脑子里像是被入侵了一样，他整个人呆在原地——就是这一瞬间。

盖理查扯住平头男抬起的脚，尽全力一甩，连带着他的长毛巨臂被甩飞。

异变突起，光头男急忙在虚空中挥出一拳，将结结实实地打在盖理查的背上，血从盖理查的嘴里喷了出来。

“不……”盖理查一边吐血一边吐字，脸贴着沙地，嘴里吞进去了不少泥沙。“不、不放弃……继续，我会继续！”

“干！”匆忙赶过来的莫西干壮汉和光头男来不及阻止盖理查说话，只能顶着堪布的怒视，一人一脚地踢踹盖理查。

没想到这次挑的鸡，骨头这么硬。平头男看着重回安静的人群，愤怒地踢向盖理查的脊骨。

“咳！”血又一次从盖理查的嘴里吐了出来，血色早已浸染整个嘴唇，甚至流满了他的下巴。

“不闹了！不闹了。不闹了……”这次说话的是那位老人家，她双手掩面，肩膀微微地发抖。

“妈，那钱是……”

“不闹了，”她起皮的手心擦过脸，鼻子微红，“别再打他了。别打了。别打了……”

可能是感动，也可能是同情，身后的人们轻轻拍打老人的背。

三个人终于能停下了，堪布和小怡也满意地从路旁走向别墅，他们跨过盖理查的身体——

“我不。”盖理查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我还会继续……”

“哈！你个二百五！”平头男他抓着盖理查的衣领，将他拎到空中。平头男早就累了，他第一次觉得揍人会是一件这么讨厌的事，他唯一还有力气的只剩嘴了。

“我们三个当初也像你一样，也想当冒险家，但不是这块料就吃不了那行饭！我们三个人连一级冒险家考试都过不了，而你连我们三个都打不过，你以为你就可以？啊？

“没这个能力就别装这个逼，你以为站出来说住手，你就能当英雄了？！啊？！做梦吧！”

平头男放手，把他丢在地上。这下终于能消停了——

“不是因为这个，和当不当冒险家无关。”盖理查的右臂和肩膀好像错位了，无法移动，他只能靠左手勉强撑起上身。

“我爷爷说过，不要在别人落难的时候去踩一脚，而是要伸手将他们捞起来。我从海边过来，坐了三趟火车、五次移动大巴才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参加冒险家考试。但我失败了，不过我还是想要再试一次，所以才在这里报名。

“我相信有比我更艰难的人——他们也和我一样，就靠着这次机会，再来一次，再赌上最后一次。但这样的人如果被你们骗了，他们会比这里的人更绝望、更痛苦，那怎么办？我的放弃成了他们绝望时踩上的一脚，那怎么办？

盖理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平头男，毫不理会因瞠目而发酸发疼的眼角。

“他们把梦想交到你们手里，是希望你们帮忙的，不是让你们捏碎的！”

盖理查的声音扯住了所有人的脚步，他们看着浑身血污泥泞的男孩，昂起头颅，站在比他高壮的男人面前——哪怕被揍得直不起身，也不肯低下头。

平头男看着盖理查的眼睛，血块凝固在他的眼皮上，却盖不住他瞪大的眼珠，蓝得透彻，瞳孔似万里深海下的幽寂，在未知的音域低吟，一字一句直往平头男的脑子里钻。

他吓得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一步让他惊醒，自己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孩吓怕了——这怎么可能？！

他调动体内的异力，全力灌注在他的右臂上。那条巨臂变形了，从巨猿泰山变成钢铁长臂，手掌上长满一根根锋利且尖锐的突刺，在阳光下亮得吓人。

“大哥！不能杀人啊！”莫西干头惊恐地看着置于盖理查头顶的铁臂，他匆忙打了个响指，但这次时间没能帮他。

那两颗海色的眼珠里映射出突刺上的锐光，盖理查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飞速逼近的钢铁巨刺，望着它的下落。

身后一片惊呼，反应最快的短发女子和背心男飞奔向盖理查。

但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