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四五啊，继仁死了以后，我不说让你当乡长么，你就当呗！

不是，孙老，我干不了乡长，我管个乡保队还行，管这么多人，我干不了啊！

管多少人啊？你数数咱们石头山还有多少人了，再说有什么事需要管么？我岁数大了，我想歇着了，四五啊。

我跟您说，孙老，要不是长河自己跑了，我是准备让长河当乡长的。

唉，长河不是干这个的材料，他就是在也干不了这个乡长，那孩子心野得很，他早就想去山外的世界看看了，是我跟他爸爸拦着他，让他大点再出去，最后也没拦住，十几岁就跑出去了，继仁也是长河跑了之后没再要上孩子，加上我们家到了我这变单传了，等我死了，我们这一支啊，就剩长河一个孩子了，结果这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啊。继仁死了，长河他妈妈今年也没了，剩我一个人，我也是活的没意思了，不想管着管那了，四五啊，这个乡长你当最合适了，你就干吧，以后咱石头山主意都你拿，错不了啊。

哎呦，孙老啊，我当这个乡长没问题，但是只要您在，您帮我拿拿主意行不行啊，主要现在这个事我是真不敢做决定啊。

你不就是拿不准那个叫朱元璋的要钱粮给还是不给么？

对啊，您说咱们这就这么点人，谁得罪的起啊，张士诚前些年反了，咱们给粮给钱，现在他又降了，咱们又给粮给钱，结果现在打来个朱元璋，还是找他们要粮要钱。这个粮啊，钱啊，咱们勒勒裤腰带能给，但是要是给了这张士诚会不会把咱们石头山给夷为平地啊？

这个说不好，我觉得张士诚现在没有这个精力找咱们的麻烦了，而且你看朱元璋来了之后张士诚的队伍还来过么？

那朱元璋要是没打过张士诚呢，等张士诚杀回来，还不是照样得收拾咱们。

张士诚之前反了蒙古人，我是高看他一眼的，咱们给钱给粮不是也没怕蒙古人屠了咱们么，现在他个张士诚又降了蒙古人，我呸，孬种，红巾军现在势头很猛，都是好汉，把蒙古人赶走，让咱们汉人重新做回人，不再做蒙古人的狗，给朱元璋供粮我看可以。

刘四五挠了挠他下巴上的大痦子。行，就照您意思办吧，他妈的张士诚反蒙古人的时候，对咱们也是吆五喝六的，现在变成蒙古人的狗，咱更不能惯着他，我告诉乡亲们给朱元璋备粮食去。

也得悠着点，咱们这本来就穷，差不多就得了，说句实在的，咱们也是为了保自己。

明白，孙老，明白。

刘四五走了，孙延生松了一口气，其实在他看来，张士诚也好，朱元璋也好，跟他跟这石头山都没有关系，这石头山本就是一块隔绝之地，人迹罕至，乡民世世代代居于此不知道是不是祖上均是闲云野鹤亦或是逃避世事之人。谁当了官，当了黄帝也不会对石头山下手的，因为这里人少，没有值钱的玩意，家家日子都不富裕，基本上就是比较原始的状态，所以连官府都懒得管，让石头山自己管自己最好。

但是，这石头山里有秘密，这秘密到现在，活了七十二年了，孙延生也没闹明白，他讲给他儿子，他儿子不想听，也听不懂，他讲给他孙子，他孙子太小，也听不进去，他自己也闹不明白，但是他想守着这秘密，他想依照祖训，完成他的使命，但是他儿子孙继仁死了，他孙子孙长河跑了，他现在七十二岁了，他能把秘密带到坟墓，但是他得使命没有继承人了，他感到有些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