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定见这少女一身白衣,亭亭玉立,一张瓜子俏脸上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一双弯月眉,眼睛清澈透明,双腮微红,虽然与老头斗嘴,却嘴角上扬,微含笑意。张文定平时见到的都是五个五大三粗的哥哥,家里扫地的姑婆子们早已经失去年轻颜色,就算是秀琴姨娘,在这姑娘面前似乎也失色三分。张文定居住在后院,天天被父亲逼着四书五经,哪里能见到如此清秀可人的同龄少女。一时之间,他竟然呆住了。
少女见张文定目光定定的在自己身上,不禁脸上微微变色,嘴角一撇,也不再搭理老头,走开几步,坐在河边,手里拾得一块石子,狠狠朝河里投去,眼睛竟不再看向这边。
张文定猛然惊醒,心里念叨:“罪过罪过,圣人教导‘非礼勿视’,我刚才岂不是对这少女不敬?”心下一时惴惴。
原来张文定和阿里合在集市上斗嘴之时,老头和少女也在场。老头听得张文定之言,赞赏其反应机敏,斗嘴之时竟先想好退路,虽然逃得有些惶惶然,但是对比那些漠然看客,为猴主人解围,却不失为侠义心肠。看着张文定钻进巷子里消失不见,而几个金国小番却穷追不舍,阿莱扯了扯彭老头的手,两个人跟踪张文定一直到此,在他下河岸喝水之际,两人神不知鬼不觉,悄悄跃上树去。一直等到张文定长吁短叹愁肠千转之时,彭老头才忍不住笑跳下树来,与张文定搭话。
张文定抬起头来,朝树上看了看,唯恐再跳下一个人来。那彭老头看他那样,不禁哈哈大笑,说道:“臭小子,就这点胆子?这里就咱爷孙俩人。”
张文定被他看破,脸上一红,嘴上却不服气,说道:“若是再有其他人呢?你们在树上我没有知觉,是因为我没有武艺,如果有人武艺比你高出许多,上得树上,你若能察觉,却真倒未必。”
彭老头猛地一醒,心想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真有高人隐在树上,那自己倒真的未必能先知先觉。被张文定这一唬,彭老头也不禁朝头顶上的树枝多看了两眼。
张文定看他窘样,不禁笑道:“彭老头,就这点胆子?这里就咱仨人。”
彭老头摸摸脑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练武练到痴了,自己上树之前早已经看清此树无人,就算是功力未到不能察觉细微气息,一个大活人总不至于逃过自己眼睛吧!
那少女在旁边听这一老一少对话有趣至极,不禁莞尔。张文定将彭老头损了一把,暗暗为自己报了仇,少女心性,刚才的无礼早已经忘记了,两人却有一些同仇敌忾对付彭老头的意思,心里禁不住对张文定又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彭老头笑过一阵之后,指着张文定说道:“好小子,嘴巴挺溜,可是今日终究是要拳头上见真功,现在得意洋洋,看你待会如何能回得家。”
一想到阿里合张牙舞爪的样子,张文定刚才的好心情刹时全无,看这样子,今日只能等到太阳下山,阿里合回家吃饭之时,自己才能偷偷摸摸地回家了。不过那时候回家,就不仅仅是吊起来打那么简单了。
张文定抬起头来,却发现那叫做阿莱的少女右手撑着下巴,竟在偷偷瞧他。他虽不知何为男女情爱,却对这个阿莱姑娘感觉特别亲近,而且他觉得在异性面前,无论如何都应该要像个男人。于是张文定抬起手来,作了一个揖,苦笑道:“大不了被揍一顿,只要揍不死我,将来必有报仇的时候。”
彭老头竖起大拇指,赞道:“好样的!想不到你小小年龄却能够这么勇敢。那你是愿意你哥哥帮你报仇,还是你自己报仇?”
张文定皱皱眉头,这还真是一个问题,如果父亲执意不肯传授武艺,那岂不是永远不能亲手将阿里合揍趴在地上,要哥哥们帮忙,将阿里合打倒在地,自己在冲上去踹上几脚,实在是大大的没有意思。
彭老头看着张文定的那张苦瓜脸,不禁笑道:“其实那金国小孩也没有什么武艺,只是仗着自己比你身高体壮,所以你才打不过他。要是那小孩来打阿莱,”彭老头看了看远处坐着的阿莱,只见她正看着水面发呆,似乎对这边的对话漠不关心,“阿莱一只手就能把他给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