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辈子,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遗憾,如果能用钱解决自己的遗憾,或许百分九十九的人愿意。
可惜,大部分遗憾,都是因为没钱!
徐富贵指了指里屋,笑着道。
“给您买了两套杯子,还有换洗的毛巾牙刷都买了,就在床边。“
陆汉生点了点头,正准备回去洗漱一下,便听到徐富贵又想起什么,继续道。
”我请了几个厨师去采购食材了,等下中午摆流水席,您看看想吃什么,我让一起带回来!”
陆汉生摆了摆手道。
“随意就好!”
徐富贵点点头,这才转身继续去忙去了。
陆汉生连忙回屋,果然看到床边放着一个被套,旁边还放着一个新脸盆,牙刷毛巾都齐全。
洗漱一番后,他这才重新走出房门。
此时四周村民早已经听到风声,全都过来看热闹了,听说还有免费流水席吃,好些老人带着孩子,手里已经拿着脸盆大的饭碗在等了。
四个吹唢呐的,先是一人吹一段,接着两人合吹,最后四人齐齐吹响,唢呐声震耳欲聋,高昂迭起,吸引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
陆汉生如同一个世外之人,和这里格格不入,他挤出人群,远远站在路边,抽着烟,静静看着远处的喧闹。
看着穿梭人群中的徐富贵,忙前忙后,丝毫不知疲惫的样子,陆汉生也是带着微笑看着了。
他帮不上忙,也不会去帮忙,此时的徐富贵,是他前半生中,大概最高光的时刻,这种忙,他喜欢!
或许,也是在躲避痛苦!
这场葬礼热热闹闹,还真整了三天三夜,白天鞭炮唢呐声没断过,中午,晚上还有流水席,晚上戏班子连番上台。
咿咿呀呀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台下坐着好几十个老头,就算都打着瞌睡,也不愿离去。
陆汉生这三天,基本如一个世外闲人一般,白天到处溜达溜达,晚上在里屋中,也基本没出去,整个人晕晕乎乎,连夜吵闹,吵着吵着,竟也渐渐习惯。
陆汉生也不知道徐富贵有没有休息,总之每次见到他,都是精神奕奕,那饱满过头的精神,眼角却能明显能看到黑眼圈。
好在三天,终于算是熬过去了。
待下葬那天,也算到了这场戏的高潮,因为棺材太大,房屋太小,徐富贵大手一挥,几十个大小爷们,直接开始扒屋拆窗。
不到一个小时,两间小茅草屋,便被推倒,里面有价值的玩意,门窗茅草屋顶等全被一群老娘们带着孩子给捡走了,只剩下一堆褐黄色的泥砖撒落一地。
最后连床板都被人抬走,陆汉生提着自己的小皮箱,站在人群外,见到喜笑颜开的几个老娘们一人抱着一个箱子,如同过年般开心。
棺材进入墓穴,铜锣声,唢呐声,鞭炮声,伴随最后的喧嚣,最后彻底归于平静。
徐富贵带着四个年轻人,拿着铁锹,直到把最后一锹土盖在坟墓上,这场仪式算是彻底结束。
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坟包,四周全是踩踏的泥土,身后房屋也再无踪影。
戏有落幕,人无归期。
陆汉生站在来时路口,徐富贵跟在身后,他身无长物,依旧是那一身不合适的宽大西服,双手黢黑,夹着一支烟,眼神在坟墓方向看了最后一眼,这才带着疲惫,还有彻底释然的语气道。
“走吧!”
陆汉生也收回目光,扔掉烟蒂,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