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膳,我站在房门外迟迟不敢走进去。因为她们肯定不会留点什么给我,不仅如此,我还可能会成为最后那个收拾所有的人。
我想明白了,转头就走。
“吴泥!”
还是晚了一步,马施施吃饱了饭就摇摇摆摆地走了出来。
“进去把桌子都收干净!”
我转过身,看向她:“我没吃,我不收。”
马施施一听我的话,顿时面目狰狞地走过来。
“你想造反啊你?”马施施正说着,背后几个小跟班就走了过来。我警惕地后退,转过身就跑,背后传来马施施愤怒的说话声。
“给我抓住她,别让她跑了!我今天不揍她一顿,我就不姓马!”
可我还没有跑出下房的院子,就迎面撞上云裳带的人,被她抓了个正着。
我奋力挣扎着,云裳见了就从一旁拿了一根木柴,重重地打了我一下。
我脑子疼得发蒙,左脸上已经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液体流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我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是很能跑吗?”云裳的声音如魔音绕耳一般在我的耳边不断盘旋,眼前的她也开始出现重影。
“说话呀!”云裳捏着我的耳朵拎了一下,但我已经没力气回答了,然后就是眼前一黑,人倒了下去。
我不知道在我昏迷以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凭她们一惯对我的样子,她们是不会给我请大夫的。
我在一阵冷风之中醒来,一睁开眼我的头就传来剧痛,我才想起来自己被云裳打伤了,现在估计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我忍着痛坐直身子,然后摸了摸自己脸上,手上还有些未干的血迹。
我现在人在马房旁边的废草料堆里,应该是云裳和马施施觉得我碍眼,就把我扔到这里了。
我努力站起身来,脑子里就像海浪一样在翻滚,又晕又疼。我摇摇晃晃地走回下房,此时下房内她们正在酣睡,我倚靠在门上,眼前又开始发黑。
就当我以为自己要倒在地上的时候,有人竟然从背后接住了我。我虚弱地转头去看,竟然是吴妈。
“你个没用的家伙,真是一次比一次麻烦。”吴妈说完就背着我到了她房里。
吴妈毕竟是后厨的管事,林氏给她安排了单独的屋子,就连这张床在我看来都柔软无比。
“来,把药吃了。”吴妈轻轻吹了吹调羹里的汤药,便递到我嘴边。
我看着她的样子,不禁得转过头,那一瞬间,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哭什么,从小到大都这样,怎么还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你也知道大小姐不好惹,她又偏爱欺负你,你成天招惹她干什么!”
我不说话,但心里没有一句服气的。
“反正,你也不愿意听,听也听不进去。那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吴妈起身,转过身去,随后又忍不住多说几句:“也难怪你生是小姐却没有小姐命,你就继续作吧!就你这样,看你未来怎么跟她们几个去斗!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我咬着牙任凭眼泪自己流,许久之后,我抬手把眼泪擦去,努力坐起身,自己将汤药端起来。这碗汤药奇苦无比,哪怕眼泪滴进汤药里也没有一点改变。可这跟现在的自己比起来,这点苦已经是甜了。
我喝完汤药刚把碗放下,吴妈便端着一个木盆进来。
“喝完就躺下,你要是再作我也救不了你!”
我乖乖听话,那汤药在胃里暖暖的,暖得很舒心。不自觉地我就闭上眼睛睡着了,再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吴妈正在用布给我擦脸。
“你好歹是我带大的孩子,我不管你,谁管你?”吴妈一边说,手中的动作也越来越轻。看着那道伤口,我竟然看到她的眼中也泛起了涟漪。她将手中的布放下,心疼地将视线移开,呜咽着说:“这大小姐怎么下手这么重……”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也是第一次见她为我哭。
我看着她,抬手为她擦去脸上的那滴泪。
“娘,我没事……”
在我记忆里,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二次叫她“娘”。我第一次叫她是在我五岁那年,那一次我叫完她却被云裳听见,云裳便对着吴妈数落。自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叫过……
吴妈看着我,用手抚摸着我的脸庞,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孩子,还疼吗?”
我摇着头,但她就是一直兀自自言自语。
这一连几日,我都在吴妈的房中休息。云裳和马施施都消停了,没有我在外面晃眼,这院子里都清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