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混蛋的世纪,总有这么一个混蛋的开端。
时间过了太久太久,久得我都要忘了是哪个混蛋坐在哪个巴黎的混蛋吧台告诉我这句话,但毋庸置疑,我的确听到了这么句话。
八十四年前,一个同样混蛋的英国人也这么对他隔壁喝得快不清醒的法国人说了这么句话。
“混蛋日子真是过个没完,傻子建筑师真该他妈的把厕所建在工地里,而不是让所有人跟印度人一样他妈的满地撒尿。”
“你喝醉了,罗斯。”
“放你妈的屁,我可是这里唯一坐过电梯的英国人。”
旁边的人有些歉意地朝那个半梦半醒的法国人和一边的酒保挥了挥手,托起罗斯的半个肩膀,“别说了罗斯,你让人觉得像那个混蛋人活在法国的蠢蛋男主角。”
“哦,是吗?”
“你好,先生,我叫罗斯·库珀,我的朋友脑子有点问题。”罗斯用生硬的法语向周围的同情地挥了挥手,“永别了,万岁法国!”
扶着罗斯的男人看起来比罗斯年长一点——一个穿着深卡其色军外套的少校“先生”在法国。
他朝一旁挥了挥手,一个士兵开着吉普停在了路边,他把骂骂咧咧的罗斯扶上车,“你他妈真该去吃点安非命,罗斯,你让我把脸丢尽了。”
“回营地吗,少校?”
“回,先送他,你知道路吧?”
“少校,明天真的要走吗?”
“我不知道,中士,但是收拾好东西准没错。”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值得人留恋,西班牙的斗牛士,土耳其的教堂,奥地利的金色大厅,还有英国的蠢蛋民歌。
“我找不到我的下士杰克……”
罗斯从宿醉中醒来,胡咧咧地把衣服套好走出了营房。
“你们都集结好了吗?”
“是的,长官!”一个年轻人向他敬礼。
“你和你的疝气一样惹人烦,滚蛋。”
年轻人有些不明所以。
罗斯走到指挥所,昨晚的少校正和上校还有一个副官凑在一起抽烟。
少校朝罗斯丢了半包烟,“我们真的要动身了,罗斯。”
“那又怎么样,总不会比我们这位擦不好口水的上校更糟?”
上校有些不悦,猛吸了一口烟,“卢森堡已经完蛋了,荷兰比利时情况也很糟糕,德国人恐怕很快就打到法国了。”
“关我什么事?”,罗斯点着烟,“法国人就算完蛋了也跟我没关系。”
上校有些不爽地看了少校一眼,少校轻轻摇了摇头,转头对罗斯说:“你先回去吧,我等会过去找你。”
罗斯晃了晃头,“再见,上校先生。”
上校望着罗斯的背影,“他一直这样吗?”
“像个喝醉的混蛋一样?”罗斯吐出一口烟,“从西班牙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真的是共产主义份子吗?”
“他什么也不是,上校,他是个白痴混蛋。”
“那就好。”上校猛咗了一口,“那就好,汤姆少校,那就好。”
“我们去哪儿,这次?”
“向东走,我们只是跟着大部分人,应该没有问题。”
1940年6月20日和21日几乎没给罗斯留下什么印象,除了一个又一个开阔地上的法国乡村,和一颗又一颗没结果的樱桃树。
“所以,这个鬼地方叫勒芬是不?”
抽烟三人组又杵到指挥所门口的边上聊起了天。
“这几天法国人打得可卖力了。”汤姆望着前线的方向,他们来得太晚,又或许是德国太顺利,他们还在卡车上互相骂娘的时候,比利时空军和陆军几乎全完蛋了,用那个疯子维尔纳的话,“哦老爷,我们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