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位?”电话那头的陆延松问。
“是我,夏安。”
“夏安?”陆延松愣了一下,发出哼哼的笑声,接着像往常一样语调缓缓说,“你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又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我回不去了,”夏安苦笑,“手机没了,衣服也没了。我在新区,从这里回学校坐地铁起码六站开外。”
陆延松叹了口气:“那你不用回去了。”
“啊,为什么?”他怔住了,难道怪物把整个学校连根拔起了?如果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不用再学高数的感觉就是爽!
“你不知道吗?我们早上九点就放假了。”
什么!?
夏安这才反应过来,参加完高校联合比赛后,昨天就已经是在校的最后一天了。
“假期快乐,傻子——唉,我反正已经开始我的暑假工生活了。”
“其他人呢?”
“嗯……”陆延松想了想,回答道,“几个人收拾完行李后就全走了。林觉大概宅在家里,陈博森会帮他爸经营饭店,石太峰会去旅行。”
“哦,这样吗,挺正常……”
这几个人大概率也就会这么做。不过,让夏安感到意外的是,陆延松的想法居然和自己差不多,虽然同样也是猜的。
别看他平时看看书,没什么话,但观察力和分析力还是很强的。
“夏安,”陆延松继续说,“你昨天晚上在外面,有没有看见天空的异变?”
“发生什么了?”夏安故意装糊涂。
“大概是零点多,我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整个天空突然闪了一下。由于拉着窗帘,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声音?”
“像野兽咆哮一样的声音,凄厉而野蛮。我敢肯定,声音是来自老校区的。今天一早,我还想去老校区看看,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怎么了?”
“拆迁队来了。”陆延松幽幽地说,想听听夏安的反应。
拆……拆迁队……
夏安感到恐怖。这种过河拆桥的手段,毫不犹豫,且相当坚决。
这样看来,青衣的背后只能是一个看不见的巨大黑手——一个庞大的组织——它实力雄厚,做事足以掩人耳目,夏安不禁寒颤。
“你怎么不说话了。”
夏安随口一说:“可能校董事会想建立新校区吧。暑假到了,学生们刚好不在,施工更加简单。”
“但是啊,你说,太巧了不是吗?”
“什么意思。”夏安根本不知道,从谈话的一开始,陆延松就慢慢给他埋了个坑。
“因为我是一点半过去的啊,可是拆迁队早就已经到了。很奇怪,不是吗?我想偷偷看看,可是工人把我赶了出来。
“离开时,我依稀看到有几栋教学楼已经毁了,可是明明连塌陷的声音都没有。
“那些人也不像工人,更像是军人,他们身体训练有素,身上留下的伤痕更本不能算是工伤,看上去更像是跟野兽搏斗后留下的。
“你知道什么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夏安不断回味陆延松说的话,分析里面蕴含的信息。
“撒谎,”陆延松断言,“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什么意思?”尽管被揭穿,夏安依旧冷静异常,他相信陆延松没有完全掌握他的把柄。
“那晚天空的异变,所有在外面散步的情侣都看到了——是一轮紫色的冲天月牙。他们拍摄了各个角度,覆盖了全校,你不可能不知道。
“结果,当我去询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却都表示忘了、没有这回事,校园论坛里的大量照片也在同一时间删除,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于是,我能得出两个结论:
“一、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有目的、有组织地干涉这一切;
“二、你撒了谎。
“你没有夜跑,而是跟某人赴约了,对吧?你走之前总是时不时看几眼手表,手指绞着,紧张而激动;穿袜子的时候,焦急到连袜子的长短都混淆了。
——陆延松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慢慢总结道——
“没有夜跑,而是跟人约会;第二天出现在校外,回都回不去;对我的推论明明知道,却还是装糊涂。这一切很难不将你与昨天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啊。”
接着,陆延松叹了口气:“夏安,你总是在不停地撒谎,有时候就连我也分辨不出来。
“跟你说这一番话,我还以为我们可以互相信任呢。不过没办法,谁叫你之前是一个骗子呢。
“骗子的戒备心太高了。”
夏安的血液凝固了,他没想到自己身边还藏着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你……究竟是谁……”他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说了‘之前’对吧?你跟青衣是什么关系,又跟她背后的组织有什么关系?”
“你想和这个‘神秘组织’再见上一面吗?”陆延松笑着说,“我就是它的成员,能力是「演绎推理」。我可以充当这个介绍媒人,只要你转过身子。”
夏安缓缓向后看去,只见陆延松站在咖啡厅门口,一副服务员的模样,此时正挂断电话,亲切地朝他挥手。
但他脑子里此时就一个念头:
跑!
越远越好!
他心里无比清楚,有能力篡改、剥夺自己记忆的只能是这个组织!因为陆延松犯了一个错误,朝他透露了无比重要的信息:
“结果,当我去询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却都表示忘了、没有这回事……”
「忆质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