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监室里那集中的光亮，不仅无法照明，反而更衬托出周遭的黑暗。古美门是这么觉得的，他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古美门律师，你的幽默我很敬服。”
辰巳史郎指的是古美门招供纱织的事情。
“我没什么好说的。要说罪孽的话仅此一庄，要是不合特搜部的胃口，请便。”
古美门真诚的眼神里隐藏着不屑，辰巳在他眼波中的倒影像是个白痴。
辰巳紧绷的脸突然松弛了。
“你笑起来全无检察官的威信，辰巳先生。”古美门说：“还是垮起个严肃豹子脸吧。”
“古美门律师。”辰巳很有驯服眼前之人的把握：“你现在供认罪行，律师协会会召开会议决定对你的处罚，检察厅可以不另外追究。”
“看来你的老爷也知道你们从主张到证据都是纸糊的。”
“别着急，古美门律师。”辰巳将要娓娓道来。
“还有什么？”
“江上纯平先生，古美门律师认识。”
“不认识。”
“请你再想想。”辰巳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占据上风。
江上纯平……古美门确实不认识他，回忆了半天也没印象，只是，江上这个姓氏听起来有点耳熟。
是江上顺子……最高审核查时出面的证人，难道是，江上纯平，是他的丈夫？
“知不知道能怎样。”古美门不置可否。
“他已经被我们拘捕了，涉嫌弄用公款。”
“邀功的话找错人了，辰巳检察官。”古美门隐约察觉到一丝危险。
“他曾因此被要求高价赔偿，结果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脱了，古美门律师，你认为这是怎么一回事？”
古美门大概知道了辰巳的用意。
安藤贵和案结束后，古美门就发觉小黛一直在忙些什么，具体是什么他也没有过问，现在已经不用再问了。
“你想怎么做。”
古美门安静地注视着辰巳。
“我只是给你了一个，负隅顽抗以外的路。”辰巳确信自己已然胜出：“我们恐怕不会再见了，古美门律师。”
古美门知道检察厅的手段，自己尚且不能抵挡万一，更何况那只离了水就活不下去的蝌蚪。
她来了以后，古美门研介的传说再次回归法庭；她来了以后，生活充满了鸡毛蒜皮；她来了以后，天才小提琴手备受批评；她来了以后，事务所仿佛没有了冬天。
这些，都是在还债而已吧，毕竟欠了足足三千万，可能把她卖了都凑不齐。
【“你在害怕。”】
为什么现在会想起那位艾曼纽夫人？古美门耳边萦绕起安藤贵和的话。
【“必须改变了。”
“为了得到，必须舍弃。”】
舍弃什么？
黑暗之中，已经褪色的律师徽章反射出微弱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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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长，社长！”
岛津社长刚从JADA总部6楼的会议室里出来，等待已久的男人就迎了上去，小声和他说起些什么。
“社长，警视厅已经开始调查了！”
“我知道。不是已经推给那个律师了吗？”社长点燃了一根香烟。
“不，社长，我说的是，比赛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
社长说罢把男人推到一边，兀自走了。
望着社长的背影，男人恨起双目，低声吼了句：“我不是你的工具！”
社长停了片刻，继续往前走。
小黛刚好在羽生的带领下乘电梯上来，刚出电梯门，正好撞见岛津社长。
“社长，你好，我是羽生晴树。这位是我的朋友，黛真知子。”
羽生特地戴上了律师徽章。小黛则注意到了走廊尽头低着头的男人，他和社长似乎有点矛盾，而且，他看起来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
“原田先生。”这四个字从小黛心里冒出来。
“啊，羽生律师。”社长听后大喜，伸出手和羽生握手：“你的业务能力我都知道，这次也拜托你了，青年才俊。”
社长笑起来一张脸扭作一团。
“我会竭尽所能，寻求各得其所的结果。”
羽生发挥了万人迷的优势，社长已然沦陷。
“其实，我们这次前来，是有事想询问您。”羽生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请说，我知无不言。”社长邀请羽生和小黛一同进电梯，尽管他们两个刚从电梯出来。
小黛拽了一下羽生的衣角，说：“那个，羽生，我去一下洗手间。”
顺带的，小黛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自己要去探一探走廊尽头的那个男人。
羽生从另一个角度领会了她的意思，小黛在，社长可能不会吐露真言，他以为她是这么想的。
总之，结果上看，羽生和社长同乘一部电梯，小黛一人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那个男人正是原田志和，鲸井案协商时出席的JADA代表。
“原田先生。”小黛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原田抬起头，紧绷的面容还是没有缓解。
“我是黛真知子，是律师。”
“我已经被解除代表资格了。”原田也想起来了，她是那天的代理律师，下意识地提防起来。
这样的原田先生和协商那天大有不同，他现在似乎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小黛猜想。
“别担心，原田先生，我不是为了鲸井的案子来的。”
见原田没有更加抵触，小黛接着说：“岛津社长待您很刻薄吗？”
“不。”原田的脑海里在回放着过往：“是我自己走到这一步的。”
小黛发现原田胸前别的是岛津地产的徽章：“您原先是这里的职员吗？”
原田自嘲般的冷笑让小黛猝不及防。
“我都快不知道自己原先是什么了。”
“做了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您现在心里也很矛盾吧？”
原田没回话。
“岛津社长曾向已故的富?逸雄议员行贿，您也知道。”小黛半蹲下来：“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但是与其懊悔，不如做些什么，如果你爱着岛津地产的话。”
其实小黛也不确信原田知道行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