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仗驶离,留下一阵烟沙,二人跪送城主,直至看不见。终于,张夫人大哭起来,老张也叹气连连,看着地上的钱粮,此刻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次日,老张家挂起了丧,新生儿张石早夭。由于李城主昨日前来送礼,村里的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个事,大家都看破不说破,泰陵村放出的消息是,天使在污浊凡间,命不长也,三日而亡,实乃憾事。
大家都唏嘘不已,除了泰陵村封住了消息,别处人哪知道城主曾今去过这穷山僻壤?只是当作饭后谈资,都以为是天使下凡,世间污浊不堪,三日而亡。压根没往别处想,自此,天使已死就已经传开。
而李城主带着娃娃回到府中,也深怕走漏了风声,将此去的一行人全都迁到东阳城,挨个升爵加禄,以绝后患。这位李城主确实是位好官,心善手软。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这种举措,保不准会泄露风声,而这是后话,毕竟暂时无人敢说。
一个月后,西昌城李城主晚来得子,与正妻王氏所生。大宴来宾,四方来贺。娃娃供在香堂之上,不哭也不闹。睁着大眼睛看着台下推杯换盏,这娃娃嬉笑连连,见者无不惊叹。
李城主叫李祥,儿子取名李瑞,果真是大祥瑞,所有宾客都夸李瑞聪颖。
知道真相的也只有城主与王氏两人而已,王氏是李祥入仕前便在一起的糠糟之妻,温婉懂事。而那王氏一直都想做母亲,只是丈夫身体不行,一直没能如愿,几次劝他去领养一个,只是李祥还心存侥幸,硬是拖到了快五十岁。她自己也已经三十五了。
李祥喝的尽兴,借着酒意登上上堂,将香台上的娃娃抱在怀中,情不自禁亲了一口,对着台下众人说道:“今日李某终于如愿得子,是我人生大幸,日后西去也有脸见列祖列宗了。”说罢饮了一杯酒。
一位官员起身拱手,笑道:“恭贺李城主喜得贵子,此情此景何不作诗一首?”
李祥赔笑道:“我二十年前中举,曾对诗赋信手拈来,如今政要累人,早已没有当年的才华了。”
又一人起身,道:“既有状元之资,勿要藏拙!”
“哈哈哈,林员外,日后可将此当作我的笑柄了,既如此......
“霞耀泰陵张作李,天使临凡降祥瑞。
王母心结李子意,日后登天耀门第。”
此诗一出,四下静默,众人像是在思索,终于林员外问道:“何为霞耀泰陵张作李?”
这下问的李祥惊出一身冷汗,酒瞬间醒了一半,低头眼目流转,抬头哈哈大笑。
“林员外,你不知,上个月我所辖泰陵村天降金霞,前几日我便得子,此乃祥瑞之兆啊。而弓长张,张长弓发箭,岂不又快又准?没有弓长张,哪得木子李啊。”李祥自顾自讪笑起来。
林员外恍然大悟,也讪笑道:“李城主讲这荤话,岂不辱读书人之雅?”说完用意义非凡的眼神瞟向“刚生不久”的王氏。羞得她面红耳赤。四下都起起哄来。
“哈哈哈哈,林员外只当我酒后胡言,喝酒喝酒。”李祥手微微颤抖,望向王氏,王氏也投来嗔怪的目光,他苦笑一声,一饮而尽。